住手机,她打开水龙头,冲洗指缝里腥臭的泥土。林缎书打电话过来时,她在帮阿妈阿姐清理白天从土地里拔出来的新鲜蔬菜,一大早要出门卖。阿娣从方言切换回普通话,口音像白米饭夹生:“抱歉,让你等那么久。”“冯荷?”林缎书语气犹疑,仿佛在确定什么。惨淡的照明灯光束成一扎,阿娣关掉水龙头,她甩开指尖的水珠,眼圈泛红。“我在听。”“冯荷。”林缎书重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这次没有犹豫。她发音标准,念后鼻音会有绵长低鸣。阿娣被她拽入某个错置的时空。她不再是生活在污秽又贫困的老楼里,那个老冯家幺女。她坐到窗明几净的教室,装作认真写试卷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偷看站在课桌旁边,给同学讲题的人。林缎书被她的视线打扰,指尖推眼镜鼻托,转头看向心虚到脸红的冯荷。林缎书略一挑眉,翕动唇瓣,此时无声胜有声。冯荷?冯荷。她不叫阿娣,她是冯荷。冯荷:她好委屈,好可怜。林缎书:她好善良,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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