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亲自送钱氏夫妇离开后又折返的卉萍对躲在屋子后面的苏煒彤说:「您怎么还在这里?」「我就知道逃不过你的耳力,所以留在这儿等你回来。」事实上她是有心要单独再跟她确认一遍才没先回花园。「您屋里坐。」卉萍恭敬走上前去搀扶她道:「快足月了您不该久站。」「对他们这样威胁是二少爷吩咐你的?」死不认账的另一层含义就是对方若胆敢洩露半句他们就得消失,这段过往除了烂在肚子里绝无第二种可能性。「二少爷就算不吩咐我也会这么说。」「我以为你还在讨厌我。」进屋后苏煒彤让她也坐下来问道:「或是因为你真的害怕我把你卖了?」「这是主因,但我也必须接受您会永远是二少夫人的事实。」卉萍也有跟顏宇靖一样直言不讳的优秀品质,这是苏煒彤即便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也不太担心安危的最关键原因。每个人都有缺点,卉萍是有些心高气傲却绝没有致命的狠毒。「二少爷找你谈了?」不然她怎么能转得过这个弯来?卉萍却摇摇头,「您没有告状二少爷自是不会察觉我的失职,」他是个又忙碌又不爱管琐碎家事的男人,根本就不会留意任何下人的一举一动,「之前我以为主子不肯告知家中娶妻之事代表他并不认真待您的想法大错特错,毋庸置疑二少爷深爱着您。」「何以见得?」连顏宇靖都没对她明确说过深爱二字,她又从哪里看出来了?「二少夫人手上戴的这枚玉扳指就是最好的证明。」卉萍把视线投在了苏煒彤的无名指上。「咦?」她摸着自己左手好奇道:「玉扳指?我以为这是普通的羊脂玉戒指。」「二少爷没对您说这扳指的来歷吗?」卉萍也有些意外。「没有,」苏煒彤又低头看了一眼,「是上个月我整理衣柜时在里面的一个红木奩盒中发现的,又因为试戴在这隻手指上刚好合适就以为是他从京城买来的礼物忘了拿出来。」「二少爷看您戴着没说什么吗?」「他说挺好看,喜欢就戴着吧。」那随意的语气就好像是从地摊上顺道花三个铜板买来的一般。卉萍一听是这样的经过不禁更加嘲笑起过去的自己有多么不知好歹,她站起来诚恳的低着头对苏煒彤说:「二少夫人,奴婢为这几个月做了那么多错事向您道歉,也发誓往后永不再犯。」「干嘛突然这么郑重呀,你快坐下继续陪我聊天。」刚才气氛不是很好嘛。「这戒指,不,这扳指有什么故事吗?」可扳指怎么会这么小呢?
马上看出苏煒彤疑惑的卉萍为她解释道:「这是二少爷十岁那年戴的,也是已故夫人送他的生辰礼物。」「这么贵重?」她吓了一跳,而顏宇靖居然一句都没提。「确实非常贵重,」卉萍接着又说:「那时夫人產下七少爷已好几个月却仍是虚弱得下不了床,孝顺的二少爷便自告奋勇提出要在生辰那日为娘亲猎捕野味进补,那是他生平头一次上山打猎,拗不过儿子心愿的夫人便精心挑选了这枚连枝纹扳指保护他拇指不被弓弦所伤。」「怪不得这么秀气,原来是小孩子用的,」上面雕刻的鏤空花纹也那么精细,「亏我一直以为是女人的戒指。」「可惜夫人在二少爷满十岁不久便过世了,自那以后少爷也不再庆祝生辰,只吃一碗素麵悼念娘亲。」素麵?「你家二少爷生辰是腊八?」老天,她是什么糊涂老婆居然连丈夫哪天生日都没问过。「正是。」「可这些事情发生时你那么小又怎么会记得呢?」她不是质疑卉萍的话,但顏宇靖也不是会把这种事掛在嘴边的人。「六少爷十一岁那年也要上山狩猎了,他一时调皮便没有经过二少爷同意偷偷拿了这枚扳指去戴,谁料事后竟被狠狠揍了一顿,闹得全府上下人人皆知。」向来大方的二少爷什么都可以借可以给,唯独这一样旁人摸都不准摸,就算亲爹来了也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据为己有,」苏煒彤听完又感动又自责的想要拔下扳指,「这就给他还回去。」「二少夫人,」卉萍忙按住她的手道:「二少爷一定是担心您会拒绝才没有说扳指的来歷,您若真还回去才是伤他的心呢。」这话也有道理。「你正是因为确定了二少爷对我的心意才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是吗?」卉萍一直都是很忠诚的丫鬟,不过之前效忠的对象只有二少爷一人,「我彻底得到你的认可了吗?」「二少爷的妻子就是卉萍的主子。」这比她究竟是什么出身更加重要百倍。「那我肚中的孩子呢?」始终放心不下的也只剩这一件了。「卉萍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他。」「谢谢你。」如释重负的苏煒彤再也不用担心身边藏着任何隐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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