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繁华恍若一场不能再复製的梦,清晨时分,刘熙在摇晃着回到小村的牛车上仍觉得心无法復归平静。眼里所见的各式景物,诸如在风中摇摆着枝条的乾老枯木、收割完毕而尽无生机的田地,这一切都还和她昨日的印象一模一样……但刘熙还是觉得一切变得不同,开始因为不同事物感到心慌。
在车上吹了一早上的风,两人回到家时又累又冷,什么事也不想做。梅静宣没再和刘熙说些读书的事,只简单交代自己今日的规划,便回房补眠。自两人认识以来,隐士几乎没做过这等「奢侈」之事,刘熙觉得惊讶的同时,亦万分理解。
即便伤势已快痊癒,她依旧觉得早起搭这趟车摇得骨头都要散了,冬天的风还刺骨,刘熙自己的精神状况也好不上哪去。
去倒了她们回来时清理用的水,刘熙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冷风吹过屋子的间隙,呜呜作响挺是渗人,尤其搭上外头木枝枯叶随着寒风起舞,那沙沙声更是显得这天气里万物的不安寧。
经过梅静宣房门时,她习惯性地因为担心对方进去看了两眼,只见对方除了一点小咳,还因着外头的风声不时翻身,睡得并不好。大抵是太累也没想太多的缘故,隐士忘了放下窗,刘熙谨慎踏着脚步替她合上窗子。虽然对于进入对方的寝室这点,两人最初有做出共识,但未免惹双方不自在,她们都以不影响对方以及安全为前提行动,所以刘熙此刻仍旧担心吵醒对方。
不过在放下窗子后,外头的声响降低许多了,刘熙才刚放松呼了口气,就听见后头隐士的声音说道:「谢谢你…你也赶紧休息去吧。」
刘熙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隐士并未坐起身,眼睛还睁不太开一样,应是累极,声音还有些沙哑。刘熙心疼,靠近床铺抬手放在隐士额上,温度不算太高,却也比平时热些。
「睡一觉状态许会好一些……」梅静宣瞧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颇觉好笑,表情也跟着舒展开来。
刘熙被这温柔的嗓音安抚到了,悬掛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又是替她掖好被角,又是拍着她的肩似乎想助她早点入睡。梅静宣被刘熙这一系列行径搞得哭笑不得,但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是,她还真就这样睡着了。
刘熙半掩着眼,眸中神色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隐士即便陷入沉睡,眉眼依旧是惑人的样态,那副生来便带有前代风骨的英气五官和姿态,是这时代读书人最为沉迷的样貌。刘熙看着,便心生想上前拥住对方的衝动。她明白眼下的佔有欲因何而来,也知晓处于现阶段,她万万不可有逾越之举。然而越是压抑自己,刘熙便更加陷在这般诡异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直到睡着之前,她才突然想到,不知南方的雪,何时才会落下……
两人相安无事了几天,某日一早,刘熙还在吃早点,就见梅静宣捧着一桶灰灰的泥状物走进,也没搭理刘熙,只自己又走到不知哪个角落去忙活。
刘熙加快用餐速度,急得差点摔了碗筷,好不容易将东西都给收拾好后,却又找不着梅静宣了。
「梅姑娘?」刘熙试探地喊了声,过了许久却未听到回应,于是她放大音量又喊了声,过一会儿,才听见一声闷闷的回应,那声音好似和她隔了层墙,且还是从上头传来的。
刘熙一惊,跑到屋子外头往上查看,果然看到梅静宣不知怎的居然爬到了屋顶上。隐士压低身体重心,小心翼翼前行的同时,视线也不停扫向屋顶各处,似乎是在检查上头的情况。
刘熙没敢再让她分神,只秉住呼吸,暗自替梅静宣捏了把冷汗。直到梅静宣终于完成这项工作,从梯子上下来后,刘熙才靠了过去。
「我听见你刚刚喊我,发生何事?」梅静宣本人看来是挺冷静的,显得刘熙刚刚纯粹是在瞎担心而已,可刘熙仍是忙不迭地问道:「梅姑娘从一早开始就在忙些什么?看你四处奔走得……」
梅静宣瞧她紧张成这样,干脆地道:「我只是在补房子。」
「补房子?」刘熙一副茫然的模样从嘴里说出这三个字,看起来还想要再把这三个字吞回去重新品一品的样子。
梅静宣早猜到对方这样一个富人家出生的孩子,大概也不须为这等事亲力亲为,但还是为刘熙解答道:「现在离过年也不远了,我得先在雪还未降下之前将房子补好,这才好过年。」
「……梅姑娘指的是,穹窒熏鼠,塞向墐户?」
隐士看着刘熙呆愣地说出这席话的模样,都不知该哭该笑,「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尚未查过家里是否有老鼠洞,你要帮忙吗?」
「……嗯?」
「捉老鼠,虽然我未在屋子里发现,可难保这地方不会…」
「不不不不梅姑娘我想这地儿也不是种植区域肯定不会有那东西的我们还是先把重心放在补墙上吧还有哪里尚未动工就由我来帮忙吧您看这样行不?」刘熙毫不断句说着这话的同时眼里好似在打转一样,脸上亦是明显可见的苍白,那副害怕的模样逗得梅静宣直乐。
刘熙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这副窘态,只得乾咳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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