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姜賾悟道,「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纊充耳,所以塞聪。」
这是东方朔的话。
水过于清澈就没有鱼,人过于严苛就没有朋友。
过往皇帝冠冕上会有所谓冕旒,是为了要让人难以察觉帝王喜怒的,也让小人难以揣摩皇上心思,可在东方朔嘴里,却希望圣上不要太查明,而在冠冕两面会有绵球用以保暖耳朵,东方朔则说,那能避免小人谗言。也能屏蔽一些言语。
这都是让帝王不要太苛刻。
世间无完美之人,若凡事计较到底,则无臣子可用。
为何他要突然说这个呢?
货仓的沙发区正好在冷气口底下,风很大,贺勤觉得头痛。
可那王辉茂不知怎的仍是热出一身汗,到底是太胖了,身体动一下肉得抖个六七下,太他妈耗能又费劲,所以才汗流不止,他津津有味听着姜賾悟的话。
贺勤知道那表情,「他肯定装懂。」他朝梁思程道:「他根本没懂九爷说什么。」
「你懂了?」
贺勤摇摇头。只听梁思程又叹了口气。
那怎么听都在嫌他,贺勤还来不及发作,又听着九爷道:「听闻在春秋时代,楚庄王有一次宴请文武百官,一起饮酒作乐听歌赏舞。夜色来临,便点起蜡烛,让爱妾麦姬、许姬去跟大臣敬酒。很快一阵风吹来,熄了烛火。此时许姬就感觉被摸了一把,她也是个意识强烈的女性,一回手用力扯下那人的帽缨。等她回到楚庄王身边,就说:『老公有人摸我!我扯断了他的帽缨,等会看看谁的断了,就知道谁是那臭不要脸的咸猪手。』」
姜賾悟喝了口茶,那茶自然是贺勤泡的,随后又道:「岂料那楚庄王也是个大方的男人,他听了跟大家说:『我们这样摸黑喝酒,不也挺有趣的吗?』最后酒酣耳热之际,楚庄王又说,不把帽缨扯断的话,就不算尽兴!于是大家纷纷把帽缨扯断了。
许姬被白摸了一把当然不爽,楚庄王就急着哄,宴请大臣为同乐,酒后失态在所难免,如果为此处罚臣子,就失去意义了。」
王辉茂一开始虽没明白姜賾悟说什么,却听得入神,可听到这里,他脸色一变。
姜賾悟还道:「后来啊,楚庄王攻打郑国,有一位叫唐狡就特别猛,衝锋陷阵,使楚庄王威名大振,原来他就是那臭不要脸的。奋勇杀敌,也是为了报答楚庄王的……宽容大度。」他看向王辉茂。
贺勤只见那王胖子汗如雨下。估计用力一拧手帕都能挤出水。
「王总,有时候有些事做了之所以能得到宽恕是因为有的人做人不想那么刻薄。刚才那一大段,说白了就是凡事留一线,抓紧了这么条线,日后干嘛都方便不是吗?」姜賾悟笑道,「有的宽容日后得还的。」
贺勤总算耐不住,他看向梁思程:「九爷说什么?画不是要给他吗?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梁思程低声道,「这王胖,之前非礼过你。」
「啊?!敢情我是那许姬!?」
「许姬哪有你刚?你当下就一脚踹烂他下面一整组。」梁思程笑了,「当时他也喝了酒,九爷知道这事也没说什么。毕竟你都踹爆人家了。可当时还是很多人替那王胖后怕,当时九爷在上游可是喊水能结冻。」
贺勤仍旧不解,「那跟现在这情况又有什么关係?」
「九爷把画给他,与其说是给他,不如说是拖他。拖他卖,却不给他仲介费,而且……」梁思程还没说完。
只听九爷又道:「我记得印度那里有片菸草园挺不错的。」
王辉茂脸色一变,「九爷,您开玩笑吧?」他热汗成了冷汗:「那片园子,可是萧兰茝的东西。而且……那是个麻园啊!」
萧兰茝,这名字贺勤熟悉。
以往只有耳闻,可前阵子还在姜賾悟桌上看过那人的资料。那是类似于资料卡的东西,a4大小,左上角有个人半身照,似是偷拍的,那人抽着菸,目光朦胧。
「大毒梟。」
贺勤喃喃这三字。
那萧兰茝是个大毒梟,且是姜九爷的合作伙伴。
二人似乎合作过几次,姜賾悟懂生意,也有客源,萧兰茝挺喜欢他的。
只不过姜九爷死了十年,要再搭上线便有了难度。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偷不抢,只是想说萧总喜欢这些老东西,说不定会想买,但跟他那老朋友谈钱伤感情。」姜賾悟笑道。
敢情你是想谈生意。
王辉茂脸都白了,「姜九爷,您怕不是忘了当年您突然消失,萧兰茝赔了多少?他那笔生意多亏你全黄了,货还通通遗失。再说了,西北角少了您坐镇,后来顶了个范良上来,还不如一隻狗。前些日子把萧总的货全截了乾净。」
姜賾悟叹了口气,「我也是被人暗算,谁知道发生这种事,倒便宜了范良那狗官,东西全被他截了胡。」
那范良贺勤听过,那傢伙本也是混黑的,就跟萧兰茝混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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