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不晓得有没有听见?……他未死,姜家不会罢休。莫须有的原因,姜成民跟他那些兄弟恨透了他。」
「后来,我在姜成民底下替他办事。」阿玄又道,「我才知道,姜老头竟是立了份遗嘱。」
「遗嘱?」
阿玄点点头:「姜老头当时已残,姜成民对他十分残忍,堂堂姜老头,曾经如此呼风唤雨却是晚景凄凉让人唏嘘。他明白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已命丧亲儿子手中,接下来就是他了。他立了遗嘱,本打算自杀,姜成民却发现了他的计画,愣是让他残喘活命,姜老头跟他耗着,不愿意告诉他遗嘱内容,姜成民一时半刻杀不了那老狐狸,千方百计,姜成民才知道遗嘱内容。」
「姜家半片天,姜老头都给了姜賾悟。剩下的儿子能拿得少的可怜,姜成民怎可能见容如此?于是八个兄弟说好了,只要没了姜賾悟这个人就好了。」
「当时姜老头的手下仍有一些势力,许多生意也都还是卖着姜老头那张老脸在运行。大家不准他死,就这么拖着。他们要让这偏心的老东西亲眼看见他宝贝儿子怎么死的。」
贺勤突然想起九爷那席话,他说:「姜老头,你确定你想活成那模样?他后来就不太出面了,老了,残了,也没人真把他当一回事。养了一窝孩子还不如养一窝狗。」
他都知道。
只听那梁思程继续道:「事成那晚,姜成民便想解决那姜老头,但却也听闻九爷未亡。他非得让姜老头亲眼看见姜賾悟死了。可就这么过了十年,他找了十年,都没人找到九爷的影子。八十大寿那晚,本是姜成民留给姜老头的最后一晚。当时姜老头被他长年餵药,早不再精明。姜成民本计画着在那个夜晚立一份新的遗嘱,让姜老头签名,再杀了他。可岂料。」
岂料那夜,风云变色。
九爷浴血归来,如疯如魔。
姜老头给的那些,他未必想要。那些人却是连问也不问便夺走了他的一切。
他的宝贝。
午夜梦回,总喃喃的那个名字。
思之若狂,以至于,还来不及换下那身污浊便急着见他。
见了他的恐惧,见了他的臣服他的害怕。还有,他的陌生。
九爷都是怎么淡然面对这样的他的?
分明原先是那样贴在心上。
再见面,竟陌生如从未相见。
贺勤的眼泪彷彿收不住,那是心疼还是歉疚?
所有情感混在一起,没了边界。复杂如同九爷眼底的深沉爱意。
一直以来对于失去人生记忆的徬徨在这一刻炸了出来,面对三爷有太多问题不敢开口,面对九爷心中有愧,在他面前也不敢表达,如今那样的焦虑和慌张,才终于有了机会倾洩,哗啦啦的奔腾,他泪如雨下。
梁思程一句话也没说。
小贺爷不需要安慰。他知道的。
良久,贺勤总算收住了泪,他的眼泪很安静,结束时也很安静。
「我该如何,才能回报九爷呢?」他问道。
「也许,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姜賾悟天不怕地不怕,能为他染血能为他落入地狱,可就怕他死。
贺勤听了仅是沉默。他没再提这事,从兜里拿了根菸,梁思程一看,连忙替他点上火。
「以后不用这样了。我们没有什么上下区别。」贺勤道。
「我们一直没有。只是这十年,我一直想替你点根菸。」
贺勤吸了口菸,随后吐出迷濛白雾,「阿玄,不,思程。」
「小贺爷习惯怎么喊都可以。」
「对了,」贺勤多问了一句:「你知道东门前些日子在干嘛吗?」
梁思程摇摇头,「关上门烧了三天三夜。」
「还有我碰上陈春恆了。」贺勤又道。
「狗东西。」梁思程骂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让他靠近九爷半步。」
贺勤心里同意。
对于自己没把陈春恆的话转告给姜賾悟这件事,也就心安理得了。
等贺勤从南门回到家时,姜賾悟早等他良久了。
他正坐在厅里,沏着茶。
茶香盈满了斗室,「你的茶具我给你带来了。」他道。
贺勤多看了一眼,是那紫砂壶。
一整套茶具,品茗杯、闻香杯、茶海、茶则、茶壶,姜賾悟一样不落。
「怎么不放你那?」贺勤问道。
「茶要两个人喝才好喝。放我那用得少。」
「茶三酒四。」贺勤笑道,「不都跟你说过了吗?」
姜賾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不论品茶或品酒,都是两个人一起浪漫一些。听说你去了思程那。」
「嗯。」贺勤在他身侧坐下,「东门怎么样了?」
「也不跟我寒暄几句。」姜賾悟埋怨道。
「跟你寒暄多得是时间。你一整个晚上都能拿来话家常。」
「时间怎样都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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