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下可便宜那隻臭鸟了。」贺勤喃喃道,他突然想,若九爷会在小龙那里安插内应,那难道其馀三门他会放过吗?
突然地又想起九爷,贺勤甩甩头。
九爷的背影太过于寂寥,若他所言为真,他俩相爱可自己却忘了所有,那贺勤不敢想像他的寂寞。
独自一个人,挣扎着,耗费了多少年才……那么,姜賾悟血洗门第,难不成全是为了他?
这么一想,贺勤不禁背脊发凉。倒不是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慄。
若他不曾失忆,而是替九爷舔舐那道长长的伤口直到癒合,那么也许陪着他大开杀戒的便是自己。
可他在九爷的人生里莫可奈何的离别了,因此姜賾悟只得自己往前,自己踩着那些成河的鲜血越走越远。
贺勤做不到不恨。若他是九爷,他一定会恨死自己。因为遗忘,如同拋弃。
「他想让你忘了我,所以我杀了他。」九爷这句话,说得很轻,情感却很重。
他依旧是害怕在这么多年以后,贺勤爱上了三爷,他怕他杀了姜成民会让贺勤伤心生气。
可其实贺勤压根就不可能对姜成民动心。
除去敬畏,贺勤本能上便不太爱跟他亲近,他不晓得为什么,只当自己是对三爷敬重而畏惧。
可也许,那是身体记得。
贺勤不晓得。
那年他成了一张白纸,一个十九岁的婴儿。
按这样算那他二十五岁遇见姜成民的时候,也不过四、五岁。他所知道的只有北门的一切,后来许多事情都是姜成民告诉他的。
三爷有许多规矩,床上不准叫、不准回去北门、去姜家宅邸的时候不能去三楼的房间、不准去地下室,不准吃鸡肉……。
他有许多奇怪的要求,而贺勤只想活命,活得舒服舒心,他根本没想过反抗,更别说是去爱了。
爱这种事过于麻烦,跟安生度日半点扯不上边。
看看小龙好了,他要早一点接受金丝雀的追求,也不用淌那浑水,跟那莫名其妙的女人勾上边。
整整三年,偷偷摸摸背着那女人到北门被雀儿压着操,情感分明离不开了,却依旧要强。
贺勤看了只觉得好笑。
谈一场恋爱,在他们这种连活命都得苟且的世界里简直天方夜谭。
把那些七情省了,就好过些。
每天想着活命的人只要保有慾望便行了,留有念想,便有动力。
可爱偏偏也是一种动力。
现在想来,三爷那些规矩也许只是避免他想起姜賾悟。
人的记忆能透过外力诱发而復原,也许三爷便是想方设法杜绝掉任何贺勤与姜賾悟的枢纽。
他想让他忘了九爷。这是为什么?
且姜賾悟曾说,西门是他的地,若是如此,那三爷又是何必让他来管理这片?
再想只觉得头痛欲裂,贺勤放弃了推敲的念头。
可他仔细梳理了三爷「不准」他做的事,那些条规有的看起来荒唐至极,当时姜成民告诉他的时候,贺勤有几次甚至忍不住笑出声,可三爷一脸严肃,让他知道那非戏言。如今那些怪异的要求,动机为何,也许姜賾悟会有答案。
这感觉特别奇异。
有一个人,他掌握了你的过去,认识着「完整」的你。要比你自己还要透彻鲜明。
他不晓得活在姜賾悟心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却怕现在的自己活得让他失望。
不管姜賾悟会给他多少感情,贺勤都不敢拿。总感觉自己佔了别人的。
可他也不敢辜负。姜賾悟背负着的该有多么沉重与寂寞,贺勤猜不到,却也知道这条路不可能轻松。
三爷势力庞大地几近能隻手遮天,姜賾悟到底是怎么在一个晚上就把他的一切尽数剷除的?
且九爷身上一个伤也没有,那件染血的衬衫,还穿着便执拗要见他的执念。
那也许是一种宣告。
即使他忘了姜賾悟也想让他看看,让他看看他总算是成功了。
贺勤让人去了东门,一番周折把饺子全载了回来。
溜溜的说法是这几天他们东门都不能杀饺子,不能见血,也不晓得混流氓的都什么禁忌?
西门离东门最远,贺勤只感觉这趟路得不偿失。
「大哥,您不用过去上香吗?」
贺勤皱起眉:「那女人活着的时候我就没见过,有什么死了非得见一面的原因吗?」
「那倒是。」
几个人都笑了。
在他们的世界,生死乃家常事。没人有间暇去为了谁死而悲天働地。
再说了,他们的世界里,自己作死的远比光荣死的还多得去。
多数死亡大家听了只会笑骂一句「活该」。
没什么多史诗级的消殞,更没有那种忠义豪情。多数死亡都是碰毒,又或是车祸。
英雄般的传奇人物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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