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诚这几天如饥似渴捧着张霈给他的那本书看,连午休都不睡觉。王研晨回过头来问:“李思诚,你在看什么啊这么迷?”李思诚头也不抬,分两分心应付说:“小说。”“什么小说?”“讲故事的。”“什么故事?”李思诚抬头问:“你想听啊?”王研晨瞅瞅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书,甩了甩辫子:“不用。这书你在哪儿买的?”“别人送的。”“李思诚——”有个男孩立在门口,说:“老师找你。”晚上放学,李思诚把被撕坏的脏兮兮的书装进书包回医院,他拖着步子走,在电梯前磨蹭好一会儿才抬脚进去。走到熟悉的病房前刚要推门,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泽哥行色匆匆地正要往外走,看见李思诚一愣:“思诚,你脸怎么了?”李思诚不说话,张泽也没多问,侧身让出去:“你先进去,待会儿再说。”说完急匆匆下了楼。李思诚进了病房,妈还是老样子,他给妈擦了擦脸,这才发现张霈的床是空的。王大姐已经出院了,李思诚问离得近的一位病人霈霈姐去哪儿了,对方说:“噢,x床那模样儿挺俊的小姑娘啊?说是突然眼睛看不见了,这会儿正做检查呢。”李思诚看了一眼乱七八糟、脏兮兮的书,心里突然怪难受的。你说,怎么好人总是多灾多难,而那么多坏人却活蹦乱跳呢?不多时,张叔叔搀着霈霈姐回来了,泽哥跟淼淼哥跟在后头。除了霈霈姐之外,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等霈霈姐重新靠回床上,张叔叔才严肃道:“不行,霈霈,我去问问你们系主任关于休学的事儿,你无论如何在家好好儿待半年。学习啊工作啊这些往后推多久都行,但身体是万万疏忽不得的,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别的。”张霈微微低着头——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抬头也不知道该看哪儿——:“爸,人医生都说了是暂时性失明,就一后遗症,影响不着记忆力,您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这不是小题大做的问题。”张叔叔一向温和,没这么强硬过:“你们现在年轻,不拿身体当回事儿,将来迟早有后悔的一天。”“诶呀真没事儿。”这时候一直立在旁边的张泽说话了:“霈霈,听爸的,就当玩儿一年。”张霈几乎是立时回嘴道:“轮得着你管?”“霈霈,”徐淼拍拍她的背:“别这么说话。”“我怎么说话了?!”张霈声音提起来,整个病房里的人都不说话了,纷纷往这儿看。“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他有什么资格管我?当初头也不回跟着妈走,然后出国一去五年,现在回来了管我这管我那,我最难受的时候他干嘛去了,我最伤心的时候他干嘛去了?!”张泽把手一插兜,笑了——但眼里没笑模样:“让你好好养身体,跟这些事儿有什么关系?”“有!”张霈眼里泪珠滚落下来:“就是有!”估计是外头动静把医生引来了,医生一脸紧张地进来问:“怎么了?”张文生叹口气,说:“没事儿,没事儿,俩孩子拌个嘴。”张泽侧过头去谁也不看,徐淼盯着张霈,不断抚着她的背。医生处理事儿处理得多了,明白过来,转过身压低声音跟张家父子说:“没事儿,姑娘现在是后遗症有个小爆发期,暂时失明、情绪不稳、焦躁、头晕恶心耳鸣都是正常的——少拌两句嘴,现在多哄哄,啊。”张文生点头说谢谢医生,医生又说:“之后也得注意休息,要静养。”说完医生出去了,张霈坐在床上低着头掉眼泪,张泽轻叹一口气,跟张文生说:“我出去透透气。”门开了又关了,病房里一时没人说话,张文生坐在女儿床边,也叹口气,对徐淼说:“小徐,我跟霈霈说几句话。”徐淼点点头,也带门出去了。李思诚隔着屏风坐在折迭床上,但总觉得这样就跟偷听人说话似的,于是也开门出去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下了楼在花园里乱走,没成想碰见泽哥了。泽哥正在抽烟,眯着眼吞云吐雾的,李思诚这才意识到这儿是室外吸烟区。张泽一偏头就看见这孩子了,把烟一掐,问:“怎么上这儿来了?你霈霈姐发脾气也把你赶出来了?”李思诚摇摇头,他说:“张叔正跟霈霈姐说话呢。”张泽点点头,看他一眼,指了指他脸:“这鼻青脸肿的怎么回事儿,跟人打架了?”李思诚脸上身上其实已经过去疼劲儿了,现在就是肿胀着发酸,难受。他摸了摸鼻子,说:“不小心摔的。”张泽点点头没再多问。还有件大事儿李思诚没说,想来想去他一咬牙,说:“那个,前几天霈霈姐借我的书也不小心…丢了,我想问问多少钱,赔一本新的。”张泽说:“不用,不值钱,别人送的。”李思诚说:“怎么也得…”张泽要笑不笑地说:“那你去问她,现在她那暴脾气我可不敢惹。”李思诚腼腆一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泽哥,你跟霈霈姐之前是不是吵过架?”张泽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低头摁几下:“没有。”“是吗……”李思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也是,人家的家事儿怎么会跟一个外人说呢?
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却听张泽又开口了:“之前算不上吵架,算是闹点别扭。”“那不就是吵架。”“嗯…这么打个比喻,假如你有个妹妹。”泽哥指了指旁边一棵比较矮的柳树,“你就是她亲哥哥。”他又指指旁边那棵高大的。“你是男子汉,就得保护妹妹,对不对?”李思诚点了点头。“可是假如有一天妹妹要吃糖…”“那我一定给她买。”“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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