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写的时候……
事业和小狗,让谢满感到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
她冷静之后,还是下意识地保持着警惕,这种警惕是她多年来形成的保护机制。因此,虽然陆从云拿了谢满的钥匙,但两人还没有正式住在一起。
谢满以一种洞悉自己本性,随即虚张声势的本领推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走,心情舒畅,感受到生活的充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迷惑特质。
人不可能一直都快乐充实,那些消极的阴暗的负面情绪就隐匿在你呼吸的每一个瞬间里,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女孩刚刚建立起来的主体性会随着世俗飘飘摇摇,有的甚至会重新回到内在幽闭性中,等待着被保护,被救赎,被引导着前行。
我很强!我什么都可以!我无所不能!
人在兴头上的时候,当然觉得这些心理暗示很受用。然而当你没有强大到不需要这些口号的时候,时代的风浪、生活的波折,哪怕只是小打小闹,都会击得让你溃不成军。
谢满写道,“我在书写的时候,我在记录我自己,记录这个时代,记录那些女性……可千千万万人中,凝不成一个谢满,也聚不成一个沉妙妙。”
“我们都是被母神眷顾诞生的生灵,觉醒后都背负着各自的使命。”
不是神秘主义或宗教主义使然,是你在遇到困境的时候,自己写给自己的一个童话。
你就是天赋人权,你就是神灵附体,你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你是勇者,劈开迷津;你是流浪的旅人,将回到故乡;你是神明,终将回到奥林匹斯神殿。
谢满不知道陆从云于她而言,到底是怎样的预警或是福利。
可在她心里总有一种忧虑,这种忧虑映照在她的潜意识里,变成了她可供观察的梦境。
谢满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住在一个很小很乱的房间里,苍白的月亮挂在她窗外,她徒然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时,一只白色的小狗趴在了她的脚边。
她抱着温暖的白色小狗入睡,带它去散步,看着她在一片葱郁的挂满藤蔓的菜园子里撒欢奔跑,谢满的心也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她小憩了一下,白色小狗不见了,她疯狂地找它,最后只找到了冰冷的尸体,她看到的时候,甚至不敢碰一下它。
她把它放在她住的那个房间里,一人一狗就这样待到天明。
她再也没有从那个房间出去过。
谢满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自己做过这个梦。出了小区,看到有人牵着狗散步,梦中的一切开始向她涌来。
她哆哆嗦嗦地打着电话,“陆从云,你以后和我住,知道吗?”她好害怕她的小狗消失不见。
谢满一直都在记录着自己,事后才醒悟,她愿意跳进陆从云的圈套。
不为别的,就为这难得的期待读者,就为这她不曾体验不曾经历的另一个可能。
她愿意将这一切当成挑战,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在她现在的这个年纪,她已经能承受起一切风险和后果。
是he,她就把陆从云当成是命运的嘉奖。
是be,她就将这当成是命运的玩笑,而在她的世界里,她才是唯一的王。
命运的把戏不过是平静生活的点缀罢了。
……
陆从云搬进谢满家里的那天。
谢满看着整理行李的陆从云,突然问道:“现在能跟我说说,在莉莉丝的时候,沉妙妙是怎么放你进来的吗?莉莉丝你和沉妙妙聊了些什么?她为什么说你把自己卖了?”
在决定两人一起维护系统之前,沉妙妙跟谢满说,“不要担心陆从云,他已经把自己卖了,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给莉莉丝卖命,给你卖命。”
“沉妙妙刚开始很警惕,我自报家门,并且跟她签了合同,我暴露了我家的部分产业,她只要一查我,就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然后跟着风口赚钱。”
“在明知道没有什么结果的情况下,为什么做到这步?”
“谢满,你懂的,你将自己的过去放在了那个网站里,我也把我的放在了那里。”
那些灰暗的、隐隐露出金色光泽的过去,你只要去品味一下,就能感受到记忆的粗粝,仿佛你只要摸一下,就能被刺痛,摸久了还会出血。
不堪回首的,粗糙又痛苦的过往,两个未曾谋面的人互相取暖,两个灵魂的碰撞,一个世界的两面,天秤的两端。
陆从云说,“上天眷我,有些人总该遇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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