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品言直到子时方归家,正院还未熄灯,可见老太太正等着他。
「你回来了?何时出征?」老太太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杵着拐杖,容颜苍老而憔悴。
「今夜便去骠骑营点兵,几时点完几时出发。」虞品言扶着她在软榻上落座。
老太太抖着手喝了一杯参茶,又问,「那要点多少兵?」
「大军八十万。」
老太太掐指一算,背部慢慢佝偻下来,嘆息道,「也就是说再有半个月你就要走了?」
虞品言沉默点头。厅中安静下来,良久之后,老太太紧紧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眼见襄儿腿就要痊癒了,你可一定要回来亲眼看看她站起来的模样。一定要回来。」
虞品言嗓音干涩,「老祖宗别担心,孙儿一定会回来,不会扔下你们不管。」
祖孙二人手握着手相对而坐,静默无言,大约两刻钟后,老太太疲惫道,「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在佛堂里给你祈福,已经跪了一整天了,怎么劝都不听。」
虞品言强忍焦虑,回道,「孙儿先扶您回房安寝再去看她。孙儿不在的时候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莫让孙儿在万里之外还要为您担忧。」
老太太点头,总算露了一些笑模样。
虞品言直等老太太睡着了才疾步朝佛堂走去,远远就看见桃红和柳绿不安的在门口徘徊。二人闻听脚步声转头回望,发现是侯爷均面露喜色,连忙迎上去回禀,「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在里头跪了一天了。她那腿刚有了点好转,不能久跪……」
话音未落,虞品言已一阵风似得过去了,只留下掩得紧紧的房门,另有两名带刀侍卫守在门口。
佛堂里点着几排蜡烛,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禅香味儿,佛龛上的菩萨眼睑半合,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信徒。她的背影十分单薄,映照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中更显出许多脆弱,玄奥的经文不停从她口里溢出,圆融的发音中饱含着最虔诚的祈望。
听见脚步声她未曾回头,只吟诵的经文略微停顿了一瞬。
虞品言大步走过去,跪在她身后,双臂伸展至前方,将她包裹进自己怀里,大手覆盖在她合十的双手上,幽幽嘆息,「别跪了,当心伤了腿。」
虞襄听而不闻,继续诵经。
虞品言将她合十的双手掰开,取出夹在掌心的铜钱扔到一旁的蒲团上,将她抱到自己膝头安置,嗓音沙哑的开口,「再有半个月我就要出征了,今夜回来收拾东西就搬去骠骑营,直至出征前才能再回来一次与你们作别。别跪了,更不要念经,若是伤了腿,我在外出征都会心绪不宁。上了战场,生死便只在一转念间,我若是分了心,指不定……」
虞襄麻木的脸上终于浮现震怒的表情,小手飞快摀住他的嘴,斥道,「在佛祖跟前,不要说什么生啊死啊的,我不跪了,也不念经了,你爱走就走,当我稀罕?」
其实她稀罕的要死,这才明白某些人爱到极致为何想把爱人绑起来私藏。她现在就很有将虞品言五花大绑关起来的衝动。她本以为他们的日子还长,却猛然间发现什么叫做世事变幻。昨日还甜蜜依偎的人,今日便要赶赴硝烟瀰漫的战场……
她不敢想像他将会面对多少劫难,更不敢想像离开他以后自己该如何生活,似乎连怎样呼吸都忘了,感官中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但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洩露一丝一毫的惧意。她希望他大无畏的出发,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本想说几句温言软语令他安心,话到嘴边却全变了。
虞品言沉声而笑,「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还不成吗?我走以后你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锻炼,但也不能练太久,小心又把手掌磨破。我凯旋而归的那天,你一定要站在高高的城门上迎我……」
虞襄掩嘴蔑笑,「你就那么自信我一定会等你?你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年,届时我都多大了?」
她从兄长怀里挣扎而出,本想站起来婀娜多姿的走两步,却因为跪得太久导致膝盖麻木,试了几次未能如愿,只得坐到另一个蒲团上,修长的双腿前后交迭,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懒懒搭放在膝头,摆了个极致惑人的坐姿。
「你看看我,」她抬手拨弄如云雾堆积的鬓髮,神情高傲,「我这长相莫说倾国倾城,艳压群芳也是有的。我这身段纤侬合度,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不多不少正正好,」指尖顺着腮侧和脖颈下滑至肩头,挑开罩衫露出半边雪白圆润的肩膀,继续道,「本来断了双腿算是一大缺憾,如今连腿都痊癒了,早晚有一天能步步生莲。你说说看,像我这样的妙人,哪个不想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等你?若是两年之内你还不回来,抱歉,那我只得琵琶别抱了。」
话落,她眯着眼偷觑兄长表情。
虞品言如何不知道她口是心非的毛病,然而还是被她那句『琵琶别抱』给戳中了心窝子,猛地欺到她身上,面沉似水的咬住她恼人的红唇。
两人飞快纠缠在一起,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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