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惨遭横祸失了双腿,上门提亲的冰人非得把侯府的台阶踩塌不可。
虞品言温声附和,「老祖宗说得很是,所以我总跟她说,让她莫去祸害旁人,只祸害我一个就够了。」
这话听起来略有些奇怪,老太太却没多想,只因马嬷嬷拿着一个红封进来了,禀告道,「老夫人,这是方家送来的庚帖,您要不要看看?」
老太太漫不经心的摆手,「看什么,总之是要推掉的。观主那里你可打点好了?」
方志晨高中探花后在裴氏的安排下与虞思雨见了一面,双方都很满意,没过多久便遣冰人上门说亲。因老太太与裴氏母亲乃几十年的老朋友,说一声情同姐妹也不为过,就是有心拒绝也不能做得太露相,便让她先把庚帖送来,届时只说两人八字不合也便罢了。
「早商量好了,这两个八字定是合不上的,可惜了一桩大好姻缘。」马嬷嬷一面叹息一面将庚帖收入袖袋。
两人打的并不是什么哑谜,稍微往下琢磨琢磨便知说的是哪件事。因精心妆扮而姗姗来迟的虞思雨正巧听了个全乎,脸上喜色尽去。
晚秋给她打了好一会儿帘子也不见她迈步,提醒道,「大小姐,老夫人只等着你一个了。」
虞思雨这才如梦方醒,脚步虚软的进去。
老太太见她那如丧考妣的样儿,自然知道她听见了,却也并不解释因由,也不开口安慰,但凡她有点脑子便知道方家绝不是富贵乡,却是安乐冢,让人死也死的不明不白。
「人既已到齐,那便走吧。」她淡淡摆手。
虞思雨应诺,略略低头掩饰自己怨恨的表情。
白云道观里果然人山人海,好在观主早有准备,为达官贵人们安排了最舒适的住处。虞品言负责醮会防务,将祖母与妹妹送入厢房后便匆忙离开。
祖孙三人稍事休整,拿上祭品便直奔雷祖殿。
殿外站着两排龙鳞卫,剑戟耸立,阵仗森严。能让龙鳞卫亲自守护的,其身份必定不凡,十有八九是皇族中人。老太太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转身便想离去。
一位老嬷嬷拿着两炷高香出来,分别插在殿门两旁的青铜大鼎中,看见祖孙三人,忙开口打招呼。
老太太回头一看,却是太子妃的奶嬷嬷宋氏,当即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原是宋嬷嬷。这里面的贵人竟是太子妃娘娘?娘娘不是……」
宋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道,「但求一个心安。」
老太太深以为然的点头。
太子妃嫁给太子六年有余,却一直未曾生养,今年终于怀上了,却怀的是万中无一的双胎。若生的是两男,必得去其一,不去其一也可,两个都得剥夺继承权。若生的是两女,双胎生产时大多艰险,也不知会不会损了根骨,致使日后再难有孕。
最好的情况是一男一女龙凤呈祥。可双胎本就难以养活,若是两子均安也就罢了,若是龙死凤生……那皇上和太子的脸面就『好看』了。
偏现实比臆测更为糟糕,太子侧妃早为太子诞下庶长子,且那侧妃还是太后嫡嫡亲的侄孙女,家世比起太子妃来说只高不低。倘若这一胎太子妃不能保得一个健康的男婴,其前途真可谓扑朔迷离,凶险万分。难怪她都怀胎七月了还坚持要来道观祈福,却是求子心切了。
老太太比划一下肚子,问道,「可还好?」
宋氏点头,「太医说胎相很稳,出来祭拜一趟并无大碍。」
两人正说着话,太子妃听见响动走出来,看见虞襄容色大悦,招手道,「襄儿,快些过来。」
桃红柳绿忙推虞襄上前见礼,被人视若无睹的虞思雨觉得怨恨又屈辱,只得站在原地僵硬的福了福。
太子妃握住虞襄皓腕,冲老太太笑道,「虞老太君,你这个孙女是出了名的灵性人儿,能否借本宫沾沾福运?」
「娘娘谬讚,论起福气,她哪里及得上您半分。」老太太连忙摆手。
太子妃但笑不语,拉了虞襄入殿,指着一个籤筒道,「本宫在这里站了足有两刻钟,却是不敢伸手去抽。襄儿帮本宫抽一支吧,无论好坏都不怪你。」
虞襄听了这话顿时头皮发麻,说不怪,真抽到下下籤谁又能维持平和的心态?或多或少都会介意。但太子妃是君,她是臣,这是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
虞襄无法,闭眼祷告片刻,随即果断的抽出一支,递给满目希冀的太子妃。
老太太面上不显,实则心臟都蹦到嗓子眼里去了,生怕孙女抽中一支下下籤,让太子妃心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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