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沉默良久才哑声道,「你放心,哥一定平安回来。什么死啊活啊的,日后再不许提!」
「好,我不说了。」虞襄将眼泪全涂在他衣襟上,然后稍稍退开,用马鞭轻抽他手臂,嗔道,「都做好了决定才来告诉我跟老祖宗,让你自作主张,让你不听话!」抽了两下,又扑进他怀里蹭涕泪,报復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马鞭不是抽在身上,却是抽在自己心尖,留下一道道抹不去的痕迹,有些疼痛,有些感动,还有很多欣悦。虞品言满腹的伤感瞬间烟消云散,搂住妹妹好一顿揉搓,也不嫌脏,用指尖将她眼泪鼻涕揩掉,然后卸下她手中的马鞭,递给老太太,「老祖宗,您也抽孙儿几下。不能陪侍您左右,是孙儿不孝。」
老太太早就心软了,面上却分毫不显,接过马鞭果真抽了几下,听着十分响亮,实则全拍在衣服表面,跟挠痒似得,见孙儿眉头紧皱,故作疼痛的样子,这才罢手,没好气的道,「行了,别装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记住了,一定要平安回来!」
虞品言点头,抱起虞襄便要离开,刚跨出门槛,又听老太太不情不愿的补充,「去看看你母亲吧,她虽然不着调,奈何名分摆在那儿,莫叫旁人拿住话柄。」
虞品言沉默点头,走到岔路口,朝怀里的妹妹看去,「襄儿,去看母亲吗?」
「她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她,不如两不相干的好。哥哥你自己去吧。」虞襄毫不犹豫的拒绝。上辈子她就不奢望母爱,这辈子更不会有半点念想。林氏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就算日后找到这具身体的父母,也未必能产生骨肉亲情。
这话说出来有些大逆不道,又显得极为冷酷,虞品言却似听见什么趣事,低低笑起来,将她放进轮椅,又揉了揉她脑袋,站在原处目送她走远才朝正房踱去。虞襄怎么可能不是他嫡亲妹妹呢?这性子分明与他如出一辙,一样的干脆利落,一样的爱憎分明,也一样的六亲不认。
不,倒也不是六亲不认,只不过能得到她认同的人太少罢了。满府里除了自己,恐怕连老太太也没被她放在心上,这性子太凉薄了些。
虽这样想,虞品言却丝毫也未觉得不妥,反而生出些微妙的满足感。
因马嬷嬷上次烧掉不少东西,林氏屋内显得宽敞很多,但光线还是那般昏暗,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蜡烛和香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却令人无端端感到压抑。
厅堂正中的案几上摆着已故永乐侯虞俊杰的牌位,因常年被人摩挲,显得十分光滑,亡夫二字还像当年那般殷红,俨然曾多次用朱砂重新勾描过。
虞品言只看了一眼便别开头,盯着地面。
林氏正聚精会神地翻阅一沓花笺,嘴角的笑容有些恍惚,想必又沉浸在往日甜蜜地回忆中无法自拔。虞品言话音落下半晌,她才如梦方醒,淡淡摆手道,「你去吧,好生照料自己。」
果然是这种反应。虞品言眸色微冷,想起襄儿哭成花猫一样的小脸和老祖宗焦急震怒的表情,又不以为意的一笑。也罢,他且将在乎的人保护好也就是了,旁的杂七杂八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再没什么好说的,虞品言起身便走,却不料被林氏叫住,「你妹妹找到没有?怎大半年都快过去了还没得到消息?你究竟用没用心?」
背对林氏,虞品言俊美的脸庞已笼罩了一层寒霜,沉声道,「儿子自然用了心,可人海茫茫,几月就想把大汉国土翻一遍哪有那么容易!母亲万莫心急,只要人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找到。」
话音未落,他已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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