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那条已经断开了生命链接那端,是陆慎言从未停止的想念与渴望。他们有多想再见彼此一面,而他们都在等待,等待那个最佳时机的出现。身体压抑的燥热又起来了,那次在地牢服下的药物好像成了无法卸下的陈年旧疴,江狸忍了会儿,最终还是靠在柜子边,低低呼吸着。陆慎言……他喃喃念着那位陆市主的名字,一边咬着自己的手,黑色的瞳孔又一次染回了碧蓝色。陆慎言……他念着这个熟悉的人名,露出的腰微微紧缩着,银发又一次垂了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每次药性发作他都是这么度过,在他能找到的最靠近陆慎言的地方,身体最原本的模样在这一场失控中短暂地回归。在昏暗的内室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江狸看向那一张张陆慎言的照片,眼中溢满着的全是渴望。但愿,他疲倦地伏在柜子上,半条尾巴垂了下来,但愿陆慎言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有过这么荒唐的时候。他也等着,他们能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疼吗”“市主,这个季度的利润报表出来了,”不知多久后的黑市里,下属把文件递给陆慎言,“这次中都那边要求拿五成。”“五成?”陆慎言的神情骤然有些冷下来。从他两年前答应让中都夫人做黑市实际的掌控者开始,这位夫人就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把黑市当作销金窟一样伸手讨要,年前甚至还要求黑市分出地来,为囚禁新的妖怪提供场地。然而比起中都夫人的步步紧逼,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身为市主的陆慎言真的将这一切条件都答应了下来,好像力图在中都面前上表忠心,如此荒唐的行为,让以前不少追随陆慎言的下属选择离开。反流浪更是因此大做文章,把黑市推到了妖怪的对立面上。“市主,这一次我们不能再让步了,”下属忍不住规劝道,“您以前不是这种性子的呀,可为什么偏偏在中都夫人这……”陆慎言重重地将文件甩在桌上,撑手揉了揉眉心。“市主——”下属忍不住继续劝道。“把五成给她。”“市主您可以和夫人谈啊,这样下去别说是扩展黑市,恐怕维持原有资金流动都变得困难了。”陆慎言只是疲倦地揉着眉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和我们止步不前相比,反流浪还在一再壮大,如果说是两年前谁会知道这个无名公会,可是仅仅两年的时间,它就发展到这样的规模,”下属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市主,您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后来者居上吗?”“后来者居上?”陆慎言喃喃道。“是啊。”反流浪是江狸的产业,却在江狸不在之后得到兴盛,谁也不知道,对于陆慎言来说,反流浪更像是一种纪念,而并非所谓的后来者,就连这个公会曾经申报所用的空间法器,都是他亲自交到江狸的手中。所有人都以为陆慎言身为黑市之主,一定会打压反流浪。然而反流浪的壮大,对于陆慎言来说更是乐见其成的。“你下去吧。”陆慎言淡淡吩咐道。下属最终退下了。陆慎言闭着眼,沉沉吐出一口气来。他如今所看到的,早已没有区区输赢或是强弱之分,他也不在乎反流浪发展到什么样的境地,他所看到的,是一个更大的棋局。下属从陆慎言书房离开后没多久,就接到了来自中都的电话。“他真的愿意拿出五成的利润?”“是啊,”下属说道,“我看他是完全颓废了,心思完全不在黑市里,请夫人放心,陆慎言一定不会威胁到夫人计划的。”“那便好。夫人说了,可以暂时取消对他的监视了。”电话挂断了,书房内,陆慎言坐在办公椅上,手指微微一动。·下午的时候,靠近陆宅的周围就撤走了不少人,陆慎言站在阳台边晒太阳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四周。最近两年,他好像有了一个新的习惯,就是站在阳台边投喂路过的流浪猫。家中的仆人每天都会准备足够的猫粮,以满足他这个小小的爱好。他靠在阳台边往下看,草坪上已经多了不少吃粮的猫儿,大小几十只,不同花色混在一块。发现他走下楼了,那群流浪猫有些畏惧地躲远了些,过了会儿又饥肠辘辘地靠近了,叼起一大把猫粮。“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只妖怪,”陆慎言见这样子就蹲了下来,从口袋中取出照片,“他应该长得和这个样子很像。”流浪猫们怯弱地靠近了,探头来看。“他的发色和瞳孔颜色,应该都是黑色的,”陆慎言垂眼说,“可能在体形上还会有其他的改变,但右手中指上应该会有一枚红铜戒指,其他我不能确定。”“听得懂吗?”陆慎言不确定地问道。“喵。”流浪猫们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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