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周高朗手上的血,大致猜出了周高朗的意思,有人立刻道:「周大人已为我们杀害天使,我等唯周大人马首是瞻!」
「我等唯周大人马首是瞻!」
立刻有人应和,一时之间,院子里所有人相继表起忠心来,周高朗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红着眼道:「我与先帝,原是兄弟。陛下于我,亲如子侄,但诸位皆为我手足同胞,我又如何忍心残害诸位?今日我等,不求权势高位,隻为保全性命。诸位可明白?」
「明白!」
「先帝仁厚,也早已料到今日,曾留遗诏于我,言及若新帝失德,可废而再立。我等今日举事,于私,是为保全我等性命,再效国家。于公,是为遵守先帝遗愿,匡扶大夏江山。诸位可有异议?」
「我等全凭大人吩咐!」
得了这一声应和,周高朗终于放鬆下来。而顾九思站在长廊暗处,静静端望着这一切,叶世安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卷文纸,冷声道:「九思,檄文和劝降信均已写好。」
「写好了?」
顾九思转过身来,从叶世安手中拿起他写好的文纸,淡道:「那就送出去吧。」
「通知周大哥,」他扫过檄文上慷慨激昂的字词,声音异常冷静,「今日整军出幽州,先拿下永州,控制荥阳。」
「有永州水道在,」顾九思抬起眼,慢慢道,「粮草运输,才算无忧。」
「会打起来吗?」
叶世安冷漠出声,顾九思转眼看他:「你想不想打呢?」
「会打起来吗?」叶世安又问了一遍,顾九思沉默了片刻,终于道,「这取决于范玉,会不会把周家人还回来。」
叶世安点点头,没有多说,顾九思注视着他:「所以,你如何做想?」
「打与不打,与我没什么关係。」
叶世安语调里全是寒意:「我隻想洛子商千刀万剐,范玉死无全尸。」
听到这样戾气满满的句子,顾九思沉默了片刻,而后他放下文纸,轻声嘆息:「世安,别让仇恨蒙住了你的眼睛。」
「这些话,」叶世安抬眼看着顾九思,「等你走到我这样的地步,再来同我说吧。」
顾九思沉默无言,叶世安似也是觉得说重了,他沉默了片刻后,终于道:「我家人教过我如何做一个君子,如何忧国忧民,可九思,这三年摧毁了我所有信仰。」
「我信奉君子道,却家破人亡。他洛子商以民为棋罔顾生死,却身居高位楚楚衣冠。」
叶世安红了眼:「九思,我如今只希望他,他一日不死,我便觉得,自己、叶家,我们所有的信仰和坚持,都可笑至极。」
「那你还在坚持吗?」
顾九思骤然出声,叶世安愣了愣:「什么?」
「你的君子道。」
叶世安听着这话,一时说不出话来。顾九思双手拢在袖中,转过身去,似若闲庭漫步一般,往前道:「世安,一个人做任何事都当有底线。」
「越过底线之前的动摇是磨炼,越过底线之后,」顾九思顿住步子,他转头看向天空,神色悠远,「那便是万劫不復了。」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可任何难处,都不该成为一个人作恶的理由。」
「愿君永如天上月,」顾九思黑袍白衫,金色盛开秋菊暗纹,他转过头,一双清明的眸注视着叶世安,而后他抬手指向天空,轻轻一笑,温和又坚定道,「皎皎千古不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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