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有些迟缓,顾九思看出来,叹了口气道:“你别想这么多,先洗漱,睡一觉。”
柳玉茹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随后上了床去。
其实她很困了,可是却完全睡不着,叶世安的生死压在她心头上,让她高度紧张。从去扬州以来,她一直都睡得不答安稳,每天睁开眼睛,就挂念着那么多人的性命,等被一路从扬州追杀出来,更是时时刻刻高度紧张,如今叶世安生死一线,叶韵昏迷不醒,她整个人满脑子都是绷紧的,又麻木又不安。
顾九思熄了灯,躺在她边上,柳玉茹背对着他,她无法入睡,但她下意识想着,顾九思也是连日奔波,她怕吵到顾九思睡觉,于是也不敢动弹,就在夜里睁着眼,想着叶世安到底能不能过了今晚。
若是过不了……
她心里骤然难受起来。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
过去的家人、好友,都在一一离开,如今还要她面对叶世安的离开吗?
柳玉茹思索着,憋了好久后,她终于还是悄悄下了床,披了一件衣服,便打算出去。然而才悄悄开了门,就听顾九思声音平淡响起:“去看叶公子吗?”
柳玉茹僵了僵,过了片刻后,她叹息道:“我睡不着,总想着,万一他出了事儿……”
说着,她音调有些艰涩:“出了事儿,最后一面,我当在才好。”
顾九思没说话,好久后,他站起身来,披了衣服,却是道:“我随你过去看着。”
“你休息吧,”柳玉茹叹了口气,眼里带了些疼惜,“你也累了。”
顾九思不语,他繫好衣服来到柳玉茹面前,从旁边提了灯,替她掌着灯道:“走吧,我同你过去。”
两人提着灯走在长廊上,往叶世安的屋中走去。柳玉茹感觉这个人走在身边,为她挡着风,她心里突然就放开了许多,她突然很想和顾九思说说话,说她心里的难受,焦虑,不安。可她一贯忍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九思察觉旁边人情绪涌动,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低垂着眉目,便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平和道:“天塌下来,我总是在的。”
柳玉茹一阵鼻酸,她低着头,带着鼻音,应声道:“我知道。”
两人走进房里,叶世安还躺在床上,叶韵躺在另一张床上,两人到了之后,柳玉茹坐到旁边位置上,静静看着叶世安。
若此时是一个人看着叶世安,她大约会害怕。她其实胆子并不大,也并不够坚强,她害怕面对生死别离,只是这老天要逼着你面对时,避无可避,那也只能迎头上来。
然而如今她还有一个人,顾九思站在她身后,静静陪着她,她骤然感受到了一段感情所带给人的慰藉和力量。
叶世安高热得有些迷糊了,他断断续续喊着许多人的名字,他爹,他娘,叶韵,他叔父……
他含糊着说着什么,柳玉茹静静看着他,她突然很想和顾九思说些什么,她苦笑起来,低声道:“他这个人啊,一辈子就是活得心思太重,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也没变。”
顾九思坐下来,柳玉茹靠在顾九思边上,顾九思身体僵了僵,片刻后,他抬起手,搭在柳玉茹的肩上。
柳玉茹慢慢道:“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想嫁给他吗?”
“为什么?”
“因为小的时候,他每次出远门,都给叶韵带礼物,我羡慕极了,我也想要这样一个哥哥。我同叶韵说了这事儿,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后他只要出远门,总记得给我带一份礼物。”
“我那时候觉得,这个人对人太好了,我若嫁给他,应当是极好的。”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柳玉茹声音有些哽咽。
虽然相交不深,然而在她年少时光里,这个恪守礼节的少年,却是为数不多的光彩。
顾九思或许难以明白,对于一个感情贫瘠的人而言,所有感情都多么珍贵。叶韵给过她一颗糖,她就能牢记在心;顾九思为她过个生日,她就能生死相随。
其实她也明白,叶世安于她,不仅是故交,还像她年少时的某些标誌。顾家北迁,柳家流亡,叶家家破人亡,扬州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扬州,大荣也不是她以为的大荣。
乱世所带来的惶恐与不安,一直埋藏在她心底,她始终克制忍耐着这些情绪,却终于在逃亡十几日、自己差点死去、叶世安生死不明、叶韵昏迷不醒时,统统爆发出来。
她内心翻滚,她怕叶世安第二天睁不开眼,可这种害怕,不仅仅是对叶世安这个人的感情,更多的,若是叶世安死了,柳玉茹的过去,或许也就彻底没了。
她其实很想和顾九思说这些,直接说我害怕,我惶恐,我难受。
可她说不出口。
太漫长时间里教会她的沉默和伪装,让她无法将内心那些东西直诉于人。她只能捡点她脑海中的东西,与顾九思慢慢诉说。
说着说着,她心里终于慢慢平和下来,这时候她才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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