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由她的意愿。云泠不知道,摇了摇头,“我现在的思绪很乱。”“无事。”谢珏安抚道,“距离回到京城还有一些时辰,你好好想想。”别说她的思绪是乱的,连他也觉得有些讶异。先是林家,再是萧家,她的身世颇为坎坷却又颇为巧合,最后落点竟然是在萧家。这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可能。……事情走到这一步,甚至可以说就差最后一步,她便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了。云泠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退缩不去见呢。她只是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罢了。她从很小的时候起,便没有感受过父母家人的疼爱,也不知道拥有父母是种什么感觉。唯有一个师父对她很好,她便就已经知足了。曾经姚女使归家带了家人做的点心回来,给大家分享,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是觉得那点心额外地好吃。无论姚女使什么时候回去都有一个依靠,一个归处。而她逃出宫也无处可去,像个浮萍只能到处飘零。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所以从来没有期盼过。现在却告诉她,她有亲人,他们现在都在等她归家。心头涌上的感觉是什么呢,是期待,是忐忑,是迟疑。是怕自己黄粱梦醒,一切都是妄想。进京之前在客栈宿的最后一个夜晚。房间里烛火昏黄,云泠坐在桌边,手里在绣一条手怕,手帕上笔直淡绿的竹颇有风骨。另一边,太子靠在床边,正在看书。氛围本融洽相宜。可抬眼望去,云泠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望着墙上某处,手里久久都没有下针,思绪早已经游离。谢珏忽地将书合上。“萧老太傅曾经是孤的老师,孤对萧家倒是颇为了解。老师刚正不阿,严肃正直。他只有一子,也就是你的父亲萧居简,目前只在朝中领了个虚职。你的哥哥,萧祁白现在是詹事府少詹事,深得孤信任与重用。”“你的母亲林凌去世后萧大人续弦,娶了勇忠伯府的嫡次女,两人育有一女。”云泠听到他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头。谢珏又道:“你还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孤。”“这萧家你去或不去,孤都随你。若你决定好了要去,明日回到京城,孤便送你回萧家。若不去,就随孤回东宫。”她的身世基本已经盖章,进了萧府以后,她就不再只是无父无母的宫女云泠,女官云泠。她找回了家人,是萧太傅的孙女,萧祁白的妹妹。有父兄,有祖父祖母,知自己来处与姓名。云泠望着他许久,才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只要她回了萧家,从此以后她也有亲人了。亲人,这两个字既陌生又熟悉。“我刚刚只是在想,到时候进了萧家,该怎么面对他们,又该说些什么,”云泠道,“我以前作为殿下女官,和萧祁白打过交道,也曾见过萧老太傅一面。却不知作为萧家女该怎么面对他们?”“而且,即便我是萧家女,时隔十多年,我也未必能一时间就与萧家人亲近起来。又该怎么和他们相处呢?”她这十多年都是一个人,甚至以为自己是被黑心爹娘卖进宫的,独立惯了,既不懂家人的意义,也变得不需要家人。她经过十多年再回萧家,又能融入他们么?谢珏却道,“你考虑这些做什么?是他们萧家人亏欠你,相处的事应该由他们来考虑而不是你。”“换而言之,是他们该讨好你主动亲近你。你若相处得来便接受,若相处不来也不是你的错。”他两句话直接让云泠愣住了。竟然让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更何况,”谢珏望着她,眉骨微微挑了挑,“你是孤的太子妃,他们也不敢不好好待你。”云泠忽然想到什么。她是走失的萧家女,消息传出去本就会轰动京城,若这个时候他又立她为太子妃,难免会引得有些人多想。他要立她为太子妃,而她突然从一个女官变成了太傅的去世孙女,百官众人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想这是他为她故意安的一个身份?而且她若以太子妃的身份进萧府,岂不是更不能纯粹地相处?她刚刚找回家人,又立马要进东宫了吗?想到这里,云泠恳切地问,“殿下。我若回萧家,立妃的事情能不能先不要公布?让我先回萧家与他们见一面,我实在不想太张扬了。”谢珏将书放下,眉头浅浅皱了起来,看起来并不太想同意的模样,“立妃之事,孤不想再拖了。”云泠继续道,“我实在没想过我的身世最后竟然会落在萧家,可以说是震惊也不为过。殿下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处理萧家的事吧?若这个时候殿下又立我妃,朝中各处猜测流言四起,我恐应付不过来。”她表情认真,眼眸真挚,期待恳求地望着他。她实在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事,若再加上立妃的事,两件事叠在一起会让她心力交瘁了。“好不容易找回了家人,殿下给我一点时间和萧家人相处相处吧,”云泠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手指伸过去,紧紧地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当我求殿下了。”
她的手小小软软的,包裹住他的手指,温热一点一点传进了手心。虽不愿,但谢珏也知她的话不无道理。就算他不惧百官流言,也顾念着她刚刚找回家人,怎能立马又让她嫁入东宫?岂非不近人情。反手将她的手指紧紧地包裹在掌中,谢珏另一只手臂抱住她,“明天,孤让裴远亲自送你回萧家。”云泠两只手臂忽然用力攀住他的肩膀,紧紧抱着他,“多谢殿下。”……第二日一早,急行的马车就已到了京城城外,飞鹰出示一块手牌,守城的将士立马让开了道,高声恭敬道,“恭迎太子殿下归京。”百官已在两边等候,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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