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方面几乎天然矛盾,在世上绝大多数傀师眼里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
又因为有闻时的存在,不再那样遥不可期。
毕竟他做出过一个夏樵。 “所以这盆不是用来驱邪宰人的对吗?"周煦绕了一圈,又把注意力拉回到那个铜盆上。
“废话,当然不是。”闻时答。
“那扔进去的那些写着名字的纸?"
“都有用。”
尘不到直供着整个松云山和养灵池,闻时是提供躯壳的傀师,周煦因为有着半具卜宁灵相,算是幸运的媒介。
而这一整盆火,就是卜宁、钟思和庄治的魂火。
这火烧多久,躯壳就能等多久。
闻时给那三根树枝缠上傀线。
他一反常态,每一圈都缠得极为细緻,像当年跟着尘不到初学傀术一样,遵循着书册里所有的规矩。
最古老的傀术里有一句鲜少被记住的话,因为太空泛,多数时候不堪大用。
它说仙无以塑人,鬼无以塑人,唯有人方能成人。
——你见过人世间无数生离死别,没成仙,没成鬼,依然有着最广袤的情感和最深刻的悲喜,依然能在某一瞬间孤注一掷或是奋不顾身。你所望的“人”,才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真正成为人。
万幸,闻时算是其中之一。
他是最敏感的傀师,见过一千年丰饶的时间。灵相归体之后,更是记得几乎所有过往。
可当他给长枝缠上傀线的时候,却想不起任何完整的事情,只有无数个一瞬间的画面涌进脑海。
他记得少时畏高的庄治从高山之颠纵身一跃,抓着巨傀拖曳的长尾,乘风而下,大笑着朝他们扫来。
记得童稚时从来养不活花草的钟思十二道金符一出,杏花就开满了那座荒凉百年的太因山。
也记得向来斯文端方的卜宁唯一一次醉酒,用三百一十二颗阵石,把漫天星斗“挪”到他们脚下。
……
这都是曾经最鲜活的存在,至情至性。却因为种种在时间长流里缺席了千百年。 而如今,整座松云山怀抱魂火,静候他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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