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被人打假。
虎跃先生很不甘心,说自己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
之前也有一回,他接了个将军山附近的单子,乘客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那小孩湿漉漉的跟水鬼一样,坐在车后座也不吭气。临到下车的时候,好像长大了一截。
于是那帖子又变了话题,有建议他去庙里拜拜的,有推销辟邪法器的,还有直接开卦隔空给他算命,说他跟“鬼”前世有缘的……
讨论持续了两天半,在第三天凌晨戛然而止。
其实帖子没删,但所有人彷佛都在同一时间忘记了它。
它迅速被各种房屋买卖租赁信息淹没,沉到了不知多少页的地方,再没被人想起。
那是8月23号凌晨1点10分,尘不到在那一刻睁开了眼。
其实那个“龙腾虎跃”没有看错,他跌跌撞撞闯进树林时,刚好碰到闻时笼散,封印大阵得解,千年前被藏匿的一切重现天日。
他看见的长发红衣人自然是尘不到,后来涌过去的那一批是卜宁他们,哭的人则是夏樵。
他之所以吓晕过去还能“自己”修好抛锚的车,回到家,是因为卜宁他们发现了他,将他暂时转成傀,控着他回去的。
类似于这样的目击,千百年来其实时有发生,总有这样的“有缘人”会不经意撞见些什么。
判官们大多都能妥善处理,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当那些人醒过来,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个格外逼真的梦。
像“龙腾虎跃”这样的是极少数。
不是他们粗心大意,而是实在顾不上。
因为当时卜宁藉着山坳的阵,隔空替闻时分担了一些尘缘,正是虚弱的时候。而封印阵中的尘不到状态又很吓人——
照理来说,一个被禁锢一千多年不得超脱的人,本体灵神和躯壳就像耗尽所有的朽木,没有半点活气。他復苏的过程则是由死向生的涅槃,应当艰难又漫长,一年甚至几年都不为过。
但当时躺在阵中的尘不到却不然。
他手腕上缠绕的珠串颤动不息,鸟羽泛着亮光,身下朝八方蜿蜒的血迹明明早该干涸,却在汩汩流转着,染得他手腕指尖一片殷红。
……就好像正在跟某种力量拉锯抗衡。
每拉锯一次,血就淌得更快,他的模样也更苍白几分。
没人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也没人敢贸然动他,生怕打断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直到某一刻,珠串叮啷碰撞出一阵乱音,蜿蜒八方的血液慢慢湮进泥土里,翠色的鸟羽在风里扬了一下,又落回到他手腕上。
之后,整个荒野都静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敢动弹。
因为卜宁灵相动盪,状态不支,没人能开松云山境。所以他和尘不到都被带回了沈家别墅。
起先,各家都想留些人帮忙。
沈桥过世之后,这栋房子还是第一次那么热闹,几乎挤满了人。
但夏樵并不习惯。
他还是只留下了跟周煦直接相关的张碧灵,对其他几家道了谢,好声好气地送走了。然后,他就再也没合过眼。
这是他成为“夏樵”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傀的强处——他可以一直守着,不困不累,不眠不休。
要不是有张碧灵在旁边盯着他,他甚至可以水米不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煦,或者说卜宁醒过来才有所转变。
当时刚退烧的周煦一边喝着药,一边盯着他的脸色说:“卜宁告诉我,祖师爷这情况,少说需要一年才会醒,夸张点五六年都有可能。还有你哥……”
他卡顿了一下,道:“你是打算把自己等成野人,给他们个惊喜么?”
“我是傀。”夏樵摇摇头说,“不吃不喝不睡也没什么影响。”
“傀你——”周煦可能被卜宁老祖摁住了嘴,挣扎几秒后换了个委婉点的词:“——大爷。你哪有傀的样子,要不你去镜子那照照这张脸,气色差得能演鬼片了。”
夏樵听了他的话,又想起闻时进笼前对他说的那句“谁把你当傀”,低垂着头很久没开口。
等他再抬起头,就默默端了张碧灵搁在旁边的粥,老老实实喝了起来。
……
他们本以为真的要等一年甚至五六年的……
可是没有。
他们真正只等了十二天。
8月23号那天深夜,跟之前的每一晚都没什么区别。
张碧灵在厨房给他们热粥填肚子。夏樵被换下来去洗澡,周煦从屋里短暂地出来了一下,骑坐在客厅沙发扶手上接张岚的语音。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毫无来由地怔了一下,就像囫囵间走了个神。
张岚问了两句话没得到回应,连“餵”了好几声。
在最后一声疑问里,周煦眨着眼回过神来。就像冥冥之中有所感知一样,他下意识转头朝墙上挂着的名谱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