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破摔开门见山了︰“是这样,那天灵姐……哦,就是张碧灵还有她儿子,出笼后都冲我夸了你在笼里的表现,挺让人意外的。”
“我跟灵姐关系亲,一来嘛是要谢谢你。二来也想邀请你。”
闻时︰“邀请什么?”
“轮值。算是咱们这行必做的日常吧。就是每天有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区域。这样如果哪里有笼,就能尽早知道、尽早解掉,以免更多无辜的人被牵连进去。我那天晚上踫到你们,就是在轮值。”
这在闻时听来,确实是个新词,但本质其实是旧瓶装新酒。
在最早的时候,判官找笼、进笼和解笼向来是各凭意愿、各凭本事。踫上了就合作,踫不上就自己来。
后来有一些人开始本末倒置,重心不再是解笼,而是借着解笼来修行。慢慢就有了划占地盘和争抢的意识。
但那都是模糊的,也只是一部分人,不会放到明面上来。
再后来个别家族越来越强势,那种暗暗的争抢行为就从某一个人,变成了某一个家族。一旦扯上了群体,“争抢”就演变成了“协调”。
所谓的协调看起来当然是有好处的——比如各据一块地,不会有重迭,也不会漏了哪里。
但各个地方的情况毕竟不一样。于是时间久了,那些依然想要争抢的人,盯着的就不再是某块地方了,而是协调的权力。
哪家最厉害,就是哪家说了算。
轮值,明显就是张家这样搞出来的概念。
这种事闻时看了好几个轮回,换个新词也骗不到他头上来。
这也是他这一脉很少跟其他家有联系的原因。
闻时眸光扫过那卷长长的名谱图,最终落在旁边那个花红柳绿的祖师爷画像上。
院子里的光穿过窗格,刚好投照在画面上,反着光。画中人的模样变得模糊不清,闻时忽然想起梦里雪白、殷红相罩的袍摆……
如果梦里那个人还在,听到现在这些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挺荒谬可笑的。
张岚还在解释︰“轮值当然不止是张家,各家都有参与,在世的所有判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里面,谁都不能漏下,所以我来找你们了。”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可以,不会过分热情,因为太热情就假了。同时又能像这兄弟俩传达一个意思︰名谱图也许不认你们俩,但是我们认。
这换谁听了都有几分触动吧?张岚心想。
她看见那个叫夏樵的男生已经有些动容了,神情都变了。她很满意,又转头看向那个叫……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帅哥,发现对方压根没看她,而是在看墙。
张岚︰“?”
墙能比她好看???
“所以你们兄弟俩怎么想,要加入么?”她咳了一声,把目光投注给动容的夏樵。结果夏樵眨了眨眼,默默转头看他哥。
然后他哥收回视线,蹦了两个字︰“不加。”
好,白瞎了老娘画的嘴。
张大姑奶奶在心里说。
她还想再补充两句。
结果帅哥又说话了︰“你家人多,自己轮着吧。还有别的事么?”
张岚︰“……”
这话刚说完,闻时听见旁边有人笑了,低低的压在嗓子里,模糊不清。
他转头,就见谢问从沙发里站起来,眸光含着笑意,对他说︰“行了我不听了,给我听困了。时间不早了,我去一趟西屏园,有点事。”
张岚心说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谢问抬眼的时候就收了笑,神色淡淡地扫过那张名谱图,往大门边走去。老毛和大小召也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便跟上了他。
“跟着我干什么?”谢问说。
老毛︰“?”
大小召也懵了,异口同声道︰“去店里啊。”
谢问静静看着他们。
过了几秒,大小召忽然拖着调子“噢——”了一声,默默退回来,重新在张岚身边坐下来,冲她微笑。
张岚彻底呆不下去了。
归根结底也就是两个新人后辈,水平再难测,她也犯不着这么上赶着,提一嘴就算了。不参与拉倒。
她站起身,跟闻时、夏樵打了声招呼,也准备要走。她把手伸进包里拿车钥匙的时候,顺手捏了一张符。
“哎!”张岚捏着符纸,转头问闻时︰“我这脑子绝了, 里啪啦说了半天,一直忘记问了,你姓什么,叫什么?”
闻时随口说了想到的第一个字︰“尘。”
说完他就感觉不对。
几乎所有判官都对“尘”这个音节过敏。
他一说完,一屋子的人都不动了,盯着他看。就连一脚迈出门的谢问都愣了一下,转头看过来。
张岚︰“哪个?”
闻时︰“……”
闻时︰“耳东陈。”
“噢,好姓。”张岚说。“名呢?”
闻时︰“时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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