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彻彻底底撇清了寿王与睿王之死的关係。
但宣德帝并没有将睿王陷害前楚王的真相公告天下,因为皇子之间手足相残,终究有损皇家体面,宣德帝不在乎一个儿子的名声,但他在乎自己的,不想家丑外扬,叫百姓们嘲笑他教不好儿子。
赵恒理解父皇的决定,他也不急,睿王人都死了,他有耐心继续等,等他可以做主的那天。
睿王正月十六毒发身亡,三月初桃花盛开,睿王风风火火地下葬了,送葬的禁军披麻戴孝,一眼望去全是白,浩浩荡荡地走出城门,再浩浩荡荡地回来,人太多,因此没人发现,仪仗归京途中,队伍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一道身影。
当晚,端慧公主的公主府,有人夜半三更,翻墙而入。
四个皇兄,端慧公主与睿王关係算是最近的,不过人都死快俩月了,端慧公主的那点伤心早淡了,入夜便平平静静地歇下,就算睡前辗转反侧,那也是因为思念她英年早亡的表哥。睡得沉沉的,嘴上突然一凉一重,端慧公主猛地惊醒。
“表妹别怕,是我。”
一片漆黑,有人捂住她嘴,在她耳边说。
那声音,端慧公主这辈子都忘不了,熟悉到深入骨髓,思念到魂牵梦萦。
是真的吗?是不是她又做梦了,梦见表哥回来了?
端慧公主浑身僵硬地躺着,不敢动,怕她一动,梦就醒了。
可她好想郭骁,望着昏暗中看不真切的影子,端慧公主喃喃地唤道:“表哥?”
“嗯,是我,我回来了。”郭骁慢慢松开端慧公主的嘴,声音沙哑道。
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沙哑,而是嗓子真的伤哑了。
拉着端慧公主的手,郭骁让她亲手摸他左脸上的疤。突然碰到男人温热的脸,端慧公主有点紧张,然而摸出那道几乎贯穿郭骁左脸的长长疤痕,端慧公主忘了现实或梦境,心疼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郭骁握着端慧公主的手,思绪渐渐回到了去年。
悬崖陡峭,他拉着小兵当垫背,虽然侥倖没有粉身碎骨,脸上却被树枝割裂,刺破那层假皮,伤了他真容,留下这道疤痕。很疼,很丑,但郭骁不在乎,他甚至不在乎赵恒死后安安愿不愿意跟他,活到现在,郭骁只想要赵恒的命。
是赵恒抢走了他的安安,是赵恒凭藉身份哄得她死心塌地,是赵恒逼他走上了这条险路。
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剩最后一步。
假死离京之前,郭骁前后埋下两颗棋子。一是睿王侧妃陈绣,一是表妹端慧公主。
假死之后,郭骁的第一个计画,是他在蜀地造反成功,待大军直逼京城,杀了宣德帝父子,他将直接称帝。此计若成,陈绣、端慧公主对他都没了用处。但,郭骁没有万全把握,而陈绣、端慧公主,就是他的退路。
郭骁筹谋过了,如果蜀地造反被镇压,他会逃回京城,暗中协助睿王除掉赵恒等皇子,等宣德帝驾崩睿王登基,他再利用陈绣毒死睿王,紧跟着以驸马身份继承皇位,为了这个目的,陈绣、端慧公主缺一不可。
跌落山崖,郭骁伤势严重,既要养伤,又要躲避赵恒的搜索,躲来躲去,正月才勉强痊癒,结果来京路上,惊闻睿王之死。睿王这一死,郭骁的计画被全盘打乱,现在只能走下下策,劝服端慧公主帮他毒害寿王。
宣德帝身体每况日下,皇子公主常常得去宫里尽孝,见面次数多了,下手的机会也会多。
而要说服端慧公主毒害赵恒,首先得给她一个理由。
“知道当初我运送粮草,辽军为何能成功偷袭吗?”放下端慧公主的手,郭骁幽幽问。
端慧公主不知。
郭骁慢慢攥紧她腕子,恨声道:“是我错看了林氏母女,她们一心想除掉我,好让茂哥儿继承国公府,有嘉宁在寿王身边吹枕头风,寿王自然听她的,但他们没料到,我命够硬,被辽军抓走,虽身陷囹圄,却活了下来。”
一听是宋嘉宁怂恿寿王害的她表哥,端慧公主声音瞬间拔高,“我就知道……”
郭骁及时捂住她嘴。
他掌心是热的,人是活的,端慧公主愣了片刻,忽的扑到郭骁怀里,死死地抱住:“表哥,你受苦了,你等着,明日我就进宫去禀报父皇,让父皇为你做主。”
郭骁自嘲地笑,摸着她脑袋道:“楚王被禁,恭王断臂,只有他四肢健全立有战功,睿王一死,皇上只能选寿王当储君。表妹,为了江山稳定,皇上就算知道我的事,他也绝不会为了我,降罪自己的儿子。”
道理没错,但端慧公主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就这么算了?”
郭骁低头,大手抬起她下巴,声音蛊惑:“表妹真想为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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