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是楚王的生辰,休养了两个多月,楚王的癫狂之症已经有了缓解,不再动不动就发狂打人,只要冯筝陪在一侧,楚王也能比较平静地见人了。前两日旬假,宣德帝还去探望了一次。
楚王过小生辰,冯筝没想大办,就叫宋嘉宁一家三口过去聚聚。
楚王一直都很喜欢昭昭,宋嘉宁想让女儿送份礼物,昭昭还没过两周岁呢,不会做,宋嘉宁便将女儿这两年收到的所有小玩意都摆在一起,问女儿要把哪个送给大伯父。小丫头挨个看看,然后不停地摇脑袋,哪个都不送,都要自己留着。
赵恒回来,就见他的王妃在哄女儿,大的温柔,小的可爱,酷似的杏眼水汪汪的,将他这一日在中书省积压的疲惫都涤荡而去。黄昏时分,晚风转凉,赵恒走到榻前,笑着问女儿:“去花园?”
昭昭立即丢下手中圆圆的寿桃木雕,迈着小短腿跑向父王,口齿清晰地道:“荷花!”
寿王府那么多的景,小郡主最喜欢荷花池。
赵恒便抱起女儿,宋嘉宁跟在旁边,一家三口去了后花园。
荷花池中,荷叶碧绿成片,一朵朵莲花粉粉白白的,亭亭玉立。岸边摆了几块平整供人闲坐的大石头,垂柳树荫落在上面,越发清凉。赵恒抱着女儿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下,刚坐好,昭昭就探着脑袋往池子里望,找鱼。
双儿及时将手中的瓷碟递给王妃,里面摆着鱼食,昭昭还以为是给她的好吃的,伸手就抓。
宋嘉宁笑着拿开:“这是给鱼吃的,昭昭看。”说完捏起一嘬鱼食丢到水中,水面上立即漾起几圈涟漪。昭昭目不转睛地瞧着,没过多久就见几条红鲤鱼浮了过来,昭昭瞪大了眼睛,看看娘亲,再看看鱼食,好像明白了其中的联繫,抓起一把鱼食,用力往水里丢。
娘俩一起喂,鱼儿越来越多,全是巴掌大的小红鲤,娘俩看得津津有味。
赵恒默默抱着女儿,思绪渐渐地回到了朝堂上。
兄长这一病,朝堂一日日地引起了变化,以前臣子们都笃定兄长是未来的储君,见到兄长无不恭恭敬敬的,现在兄长离储君之位似乎越来越远,平时巴结兄长的那些臣子,陆续都跑去睿王那边了。众星捧月,睿王反而越发谨慎,父皇也越来越欣赏他,对于朝臣们的拥护,父皇似乎是打算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兄长的宠爱被睿王抢走,赵恒不太舒服,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父皇虽偏心大哥,但父皇同样疼爱其他几个儿子。大哥病了,父皇转而将宠爱转给其他皇子,也是人之常情,不像他,只把大哥当成真正的兄弟。
他想着大事,宋嘉宁还在琢磨如何让女儿哄楚王高兴。看着那一尾尾红亮漂亮的小鱼,想到楚王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性情也有点像小孩子,宋嘉宁便问女儿:“咱们家有这么多的鱼,昭昭送一条给大伯父好不好?”
昭昭眨眨眼睛,又摇头,吝啬又可爱。
宋嘉宁将女儿抱到自己腿上,握着女儿的小胖手柔声讲道理:“今年过年,大伯父送了昭昭一个大元宝,现在大伯父要过生辰了,昭昭是不是该孝敬大伯父啊?你送红鲤鱼给大伯父,大伯伯才高兴,大伯母也会更喜欢你啊。”
昭昭刚刚还玩过那个大元宝,瞅瞅池子里的那么多的鱼,小丫头终于点了头。
宋嘉宁就让女儿挑一条红鲤,福公公听到声音,使唤小太监去取鱼兜来。
很快,小太监拿了三个鱼兜回来。宋嘉宁自己要玩,将女儿交给王爷丈夫,她接过一个长长的鱼兜,伸到水里,等鱼儿进网再收,昭昭却着急了,小胖手攥住娘亲手中的鱼竿,往上一使劲儿,鱼儿吓跑了!
昭昭茫然地啊了声。
宋嘉宁笑着亲了女儿一口:“昭昭别急,咱们慢慢来。”
赵恒闻言,不自觉地咀嚼妻子的话。
别急,慢慢来。
是啊,他急什么?父皇溺爱兄长十几年,却迟迟没有封太子,群臣都笃定兄长会是储君,未料兄长突然发狂,什么都没了。现在父皇只是偏心了睿王两三个月,且不说父皇还没有立储之意,就是立了,父皇在一日,储君就随时可以变化。帝位江山,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倒不如静观其变,暗中蓄力。
想通了,赵恒眉头舒展,抢过妻子手中的鱼竿,瞅准时机,一出手便捞了一条小红鲤。
“还是王爷最厉害。”宋嘉宁笑眼弯弯地拍未来龙屁。
昭昭有样学样:“爹爹厉害!”
赵恒抱着女儿笑,目光却看向妻子,宋嘉宁就觉得,王爷的眼神好像在夸她呢。
赴宴这日,赵恒准备了一个青瓷鱼缸,让福公公将鱼捞进去,这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寿礼。
楚王府。
楚王这一病,人瘦了一圈,依然高大伟岸,却没有了昔日逼人的霸道气势,换上一身浅色衣袍,表情呆愣,竟也像个书生。以前楚王皱皱眉头会让人害怕,现在他只会因为冯筝让他服药等琐事皱眉……
但冯筝已经很满足了,早早帮丈夫收拾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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