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恒进宫前,提醒管事去请林氏来陪王妃。
他走的时候天还黑着,等宋嘉宁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刚用完早饭,林氏就过来了。宋嘉宁高兴地往外走,一手习惯地扶着越来越重的肚子,走到堂屋门前,迎头撞上了母亲。林氏笑着打量女儿,宋嘉宁也开心地看着母亲,然后就发现,天生丽质的母亲意外地涂了一层脂粉,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母亲眼中却布满了血丝。
“娘,您怎么了?”宋嘉宁一下子就急了。
林氏这两日非常憔悴,本不想来的,怕女儿看出来担心,可女儿就要生了,正是关键时候,她若不来,女儿肯定也会胡思乱想。既然被女儿看破了,林氏急忙扶住女儿,无奈地道:“没事没事,安安别急,就是茂哥儿前儿个起了水痘,娘在旁边守着,夜里没睡好。”
弟弟病了?
宋嘉宁立即道:“我去看看。”
林氏扶着女儿胳膊,语气轻鬆地道:“今早郎中说了,茂哥儿没事了,只等脸上的痘消下去就又活蹦乱跳的了,你大着肚子,老实待着吧,等茂哥儿好了,娘带他来看你。”
宋嘉宁自己起过痘,知道不是什么大病,可那是她亲弟弟,离得远就算了,两家离得这么近,她就想去瞧瞧弟弟,不然一直惦记着,心里更难受。林氏拗不过女儿,只好亲自扶着女儿往隔壁的国公府走。宋嘉宁虽然大着肚子,但郎中说了,多走走反而有益,别走太快便可。
娘俩慢慢吞吞地溜达到了卫国公府,很快宋嘉宁就见到了满脸痘痘的弟弟,小傢伙乖乖地躺在床上,委屈哒哒地望着姐姐,看眼神精神还不错。宋嘉宁柔声哄弟弟:“茂哥儿好好吃药,病好了去王府摘柿子。”
茂哥儿现在不想吃柿子,瞅着姐姐的肚子道:“姐姐等我病好了再生,我要看着你生。”娘说了,姐姐肚子里有他的小外甥,茂哥儿着急当舅舅呢。
弟弟童言童语,宋嘉宁不由地笑,陪弟弟坐了两刻钟。
姐弟俩聊够了,林氏再扶着女儿往外走,绕过影壁,忽见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国公府前,赶车的男人禁军打扮。林氏首先想到了丈夫的官场熟人,正要挡在女儿面前,马车帘子被人挑开了,车里的男人探身出来,脸庞消瘦苍白,却冷峻风流。
林氏又惊又喜,激动地丢下女儿出去迎接:“平章回来了!”
郭骁胸口不太舒服,从马车里出来,他垂着眼帘,听到继母的声音,他意外抬头,然而最先看见的,却是继母身后那道穿着淡紫褙子的身影。郭骁是为了她提前回来的,知道她大概这个月底生,他不顾御医的劝止,提前两个月启程,但郭骁从未奢望今年能够见她,他只想在她生孩子的时候离她近一点。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闯鬼门关,郭骁想陪她一起闯,可他还没下马车,竟然就看到了她。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她娇小的身影。一年,整整一年没见,她长高了,更美了,因为怀孕,肚子鼓鼓,脸蛋也胖了不少,更白更嫩更媚。目光扫过她肚子,再次落到她脸上,郭骁近乎贪婪地盯着那张被他刻在心头的脸,儘管她早已垂下了眼帘,儘管她又露出了那副怕他的神情。
郭骁还是不懂这么多年她到底在怕什么,他也不想追究了,她什么样,他都喜欢。
收回视线,郭骁朝已经走到跟前的继母笑了笑,一边下车一边道:“离家太久,想早点回来,母亲可好?”
林氏与这个继子没什么母子情,但继子对茂哥儿非常好,还是个勇猛善战的英雄,林氏打心底敬佩郭骁,因此得知郭骁受了那么重的伤后,林氏派人送了满满两车名贵的药材、补品过去。现在郭骁不听御医嘱咐提前回来,站稳了还痛苦般一手捂着右胸口,林氏顿时心疼地不行,赶紧叫人扶郭骁进去。
“郭骁,拜见王妃。”郭骁走在林氏身边,距离宋嘉宁还有四五步时,他忽然挣开搀扶他的近卫,单膝朝宋嘉宁跪了下去,仰头看她,眼底是只给她一人看的烈火。一年啊,她可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每想到她躺在别的男人身边,他都生不如死。
宋嘉宁没料到他会这样,惊得后退两步,一眼都未与他对视,侧首道:“大哥客气了,快快请起。”
林氏也没想到继子会行这么大的礼,不过毕竟不是亲兄妹,继子守礼是谨慎,顾忌他身上的伤,赶紧劝他起来。郭骁颔首,起身时右胸又传来一阵钝痛,他立即抬手按住伤处,紧紧按住,脸色苍白,视线却投向了她。
宋嘉宁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目光微变。上辈子李嬷嬷也给她讲过这次北伐,但没有提大周是胜是败,只讲了郭骁立了功劳,一下子官升三品。可宋嘉宁也知道,上辈子郭骁胸口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箭伤。
“娘,你照顾大哥吧,我先回去了。”宋嘉宁不想与郭骁共处,以此为藉口告辞道。
郭骁却深深地看着她:“我无碍,王妃双身子,还是让母亲送你一趟吧。”
宋嘉宁抿了抿唇。
林氏当然更关心亲女儿,既然郭骁开口了,她就让那禁卫送继子去颐和轩,她扶着女儿继续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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