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们说话就靠吼了。车间门口左边,十几个瘦弱干瘪的孩童,每个人身前一摊棉花,一双双小手在挑拣出棉花里混着的树叶枯枝。秦瑜皱眉:“这些孩子不超过十来岁吧?”“对啊!这些孩子还小,干不了其他,只能做拆包。”秦瑜见到的是宋舒彦稀松平常的表情,她跟着往里走,里面是粗纺,秦瑜看到的那些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跟家里的妮儿差不多大。秦瑜的神色越发凝重,在兴华厂可能环境不算好,但是里面工作的工人都是成年人,但是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孩子?里面管理混乱,地上是如同杨柳絮的一团团飞絮,秦瑜想问,这些棉絮吸入肺里对健康没有影响吗?跟着往里走,小姑娘们快速走动,眼神里是全是机械和麻木。乔希近距离地告诉她纺织的流程,作为一个生产第一线的高级管理人员,秦瑜只想说槽多无口,这种管理水平,还能挣大钱,难怪生产出来的布料不如东洋布厂。在嘈杂的机器声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在打瞌睡,这是在纱锭边上,很危险容易工伤,她快步走过去。比她更快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拿着皮鞭一步往前,狠狠地往小姑娘身上抽过去:“猪猡,困觉?你寻死啊!”小姑娘被男人抽醒了,抱住了脑袋,那个男人愈加凶狂,皮鞭劈头盖脸地抽上去,秦瑜叫:“干什么打人?”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她脱下自己的鞋子往那个男人背上砸去,那个男人被鞋子砸了,转过头,看见满脸怒气的秦瑜和一脸懵逼的宋舒彦。乔希快步过去给秦瑜捡起了鞋子蹲下,秦瑜把脚伸进了鞋子里,走到小姑娘跟前,小姑娘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有恐惧和不解。大约是这里发生了意外,陈华平匆匆过来,见又是这位秦小姐,他站在宋舒彦身边:“少东家。”那个带着鞭子的男人走到陈华平身边:“陈经理。”“你干什么了?”陈华平问他。“没干什么,就是这个贱骨头睡觉被我打了两下。”这个男人还很委屈。
陈华平跟宋舒彦说:“少东家,可能秦小姐第一次来工厂,不知道工厂里的规矩。”秦瑜略微站得远些就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宋舒彦刚才真的被秦瑜给惊到了,他从来都没想过像秦瑜这样漂亮有教养的小姐,能抄起鞋子砸人。但是,她砸人的那一瞬间又是如此地生机勃勃。此刻参观是参观不下去了,他到秦瑜身边:“秦小姐,我们还是回办公室吧?”秦瑜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难道没有人认为这一切是错的吗?没有一百年也有九十多年,这个代沟已经深成了马里亚纳海沟。秦瑜走出车间,噪音已经少了很多,她用德语问乔希:“你不会也认为这样大量使用童工没问题吧?”“德国已经出了法案,不允许使用童工。但是我想问你,如果不使用童工,这些孩子上哪儿吃饭?他们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养活他们。”乔希看着秦瑜,“我从八岁开始就每天出去工作四小时补贴家用。否则我们家很难养活六个孩子。我的哥哥是全职童工,一天干十二个小时。这是不人道的,但是却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乔希的助理把两人的对话翻译给宋舒彦听,宋舒彦十分无语地笑着摇头:“秦小姐,你太过于理想主义了。这些孩子在厂里还有一日三餐,出去了只能流落街头了。冬天冷死,夏天热死,每年冬夏,你都能看到有专门收尸的,伸手拎了孩子尸体,像是一只鸡,一条狗一样,扔在班车上去烧掉。”在宋舒彦身边的陈华平也说:“秦小姐,你这个就是大惊小怪了,这些小姑娘岁数小,手段不硬一点是管不好的。”“管不好?”秦瑜听他提出这句话,一下子明白自己是掉进他们的思维陷阱了。这种话题不能让他们占主动,童工就凭她自己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但是可以为孩子们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而且自己不是一直在为国内的纺织业感慨吗?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用自己上辈子在管理最卷的汽车行业的经验来提高一下海东的管理水平和竞争力呢?秦瑜冷笑一声:“就看现场这样混乱的管理我也知道了,你们确实管不好。赚不来聪明钱,只能赚简单粗暴的钱吗?”这是打疼了陈华平的脸:“秦小姐,这样的指责从何而来?您懂怎么管工厂吗?”“你们跟我来。”秦瑜转身往车间里走。宋舒彦想了想,跟了上去,陈华平是不知道少东家吃了这个女人什么迷魂药。刚开始他也认为这个女人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心动,不过后面他就不这么想了,这种女人,吊着少东家不说,还跟傅家公子勾勾搭搭,而且还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能。跟在少东家身边的陈华平,很无语地站在这里,看着几个孩子抬棉花,抬过来抬过去,这有什么好看的?别人也不懂秦瑜站在这里让他们看什么?大约待了十分钟,秦瑜走了出去,到车间外面的空地上问:“这个环节,你们看出来什么了吗?”“地上很脏?”宋舒彦先说了一句。“这个搞不干净,是因为棉花……”“那两个小孩子很累?”乔希说。“那两个小孩子一共抬了三回,我就问一句,给他们弄一辆平板车,用车子拉是不是更快一点?也更省力一点?为什么不用?”有了妮儿这个包身工,而且上辈子也有外包这个概念,很多非核心业务进行外包,让自己做最专注的核心内容,秦瑜笑,“不就是多用一个工人,每个月都能来钱,而多用一个工具,可没钱。就刚才你这个车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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