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彦看着肩上肥手,略微让开:“何来闷闷不乐?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正在跟年老板私下说话的金老板听见这话,抬头跟儿子说:“孝宇,你以为舒彦像你一样?舒彦管着海东厂,日常事务繁忙。”年老板跟傅老爷碰了杯:“说起来,舒彦和嘉树是咱们小一代里的翘楚,德卿老弟,舒彦已经成婚,令公子也到了年纪,前几日我偶然得见胡久毅胡先生家的四小姐,四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嘉树。”金老板听见年老板这么说,立马抬头:“德卿老弟,胡家是书香门上发表文章,如此佳人,可不要错过啊!”这位年老板真是坚持不懈,傅老爷也不好当众驳人面儿,否则传到胡家耳朵里,岂不是变成他们家看不上胡家,这位二公子如今仗着岳家在场面上混得风生水起。傅老爷不想多生事端,反正就是见个面,到时候说一声孩子之间没有缘分就作罢了。“那就劳烦年兄了。”听见这话,宋舒彦一下子心情转好,这门亲事对两家都有利,胡家公子是傅家非常好的助力,而傅家的财力能给予胡家公子支持,傅家如何能拒绝这样好的亲事,傅老爷这么说实际上就是应承下来,说到底傅嘉树和自己还不是殊途同归,哪里有什么自由?不过,自己可以不理睬家里那个女人,傅嘉树能晾着胡家四小姐?周日早上, 傅嘉树八点如约来接秦瑜,秦瑜在前台交钥匙,问:“不知道泳池是否对非住店客人开放?我想要来游泳该怎么办?”这些日子, 秦瑜每天早上游半个小时, 想来这种恒温泳池,在这个年代,上海滩也很少有。“你当然可以每天来,我家是这家饭店的大股东。你来不来泳池都开着,又不会影响什么。你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里用得着前台回答,傅嘉树已经给她回答好了。饭店的工作人员给她提了行李送她出门。傅嘉树送了秦瑜进家门, 傅嘉宁催着他去买胸针,把他给拉跑了。昨日下雨, 今天春光明媚,对过的黄木香已经开谢了, 凉棚上的络石藤依旧开得热烈, 小白花开得满满当当。秦瑜进了家里,把床单和枕套都拿出来想要过一过水。走到水槽边,才发现自己木桶没买,这可怎么打水?秦瑜走到隔壁, 从前门绕过去,再进傅家宅子,不走汽车的大道, 而是步入花园小径, 小径两边昨日的雨篷布已经撤了,一大片开着白色小碎花的灌木和红色的杜鹃交织, 一根根黄色粉色直立的华剑, 一个个如碗口大的绣球, 加上大片的各色月季,这条小路就是再长,也没人嫌长。秦瑜穿过小路到傅家门口,佣人见她叫一声:“秦小姐。”秦瑜走进门去,客厅里傅老爷一脸严肃地在看报纸,秦瑜打招呼:“傅伯伯。”“哎!”傅老爷转头叫:“颐莲,秦瑜来了!”她见傅太太身上戴着围裙,从里面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勺子:“秦瑜,什么事儿啊?”“我没买木桶。打不了水。”傅太太问佣人:“闻秀呢?”“回太太,闻姨去介绍所了。”傅太太回头:“张妈。”一个和闻秀差不多年纪的胖胖的妇人过来:“太太。”“张妈,秦小姐那里缺木桶,你给她拿一个,还有你带人过去看看,她那里还缺什么?比如晾衣的竹竿什么的,缺什么都过来拿。”傅太太吩咐下去后,跟秦瑜说,“秦瑜,这些东西买起来杂七杂八很麻烦,费时间,你可以让张妈帮你张罗着。到时候给她钱就好。”确实!这不是百年后,网购都能搞定,秦瑜笑:“谢谢伯母。”张妈去提了桶过来,跟秦瑜往外走,傅太太在她身后叫住她:“秦瑜啊!”“伯母。”“你那里一下子也没法子开火吧?等下中午过来吃饭。”“我等下十二点有事要出去。恐怕太早了!”“没关系,就家里几个人,我们十一点开饭。跟你说好了,到时间我可不派人来叫你了。”人家真心实意,秦瑜应下:“好。”秦瑜带了张妈回去,当然傅太太叫她张妈,秦瑜按照年龄叫她:“张妈,您帮我看看除了这些我这里还缺什么日常用的东西,麻烦你帮我一并买了。”“小姐放心,我看了会给您买的。”秦瑜打了水,把床单泡进了水槽,床单不脏,不过是过个水,漂洗一下。张妈去傅家让人送来了晾衣杆,过来帮秦瑜一起把被单给绞干了晾挂起来。
“小姐,我看过一圈了,扫院子用的竹枝扫把,家里用的簸箕扫把,拖把,还有……”秦瑜去屋里拿了两个大洋:“张妈,麻烦帮我把这些东西添置了。”“小姐放心,我等下就叫人去买了。”两人正说着话,外头闻秀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张妈立刻过去回:“闻姐,太太让我过来帮秦小姐看看,还缺什么日常用的杂物……”闻秀听她把话说完,伸手:“钱给我,你用家里的就好,买了多少,来我这里报账,我问秦小姐要。”“是!”秦瑜见张妈垂下了嘴角往外走。看来这傅太太平时为人宽厚,这位闻姨却是管家十分严格。闻秀拿了钱过来,递给秦瑜:“秦小姐叫我们这边的人来买,等买来再给钱就是,要是她伺候得好,您给几个大钱打赏,让她们买两颗糖,大家甜甜嘴,也是好的。”这位管家倒是松弛有道,秦瑜接过钱:“谢谢闻姨提醒。”闻秀转身招手,一个四十来岁,盘了个发髻,穿着蓝色龟背纹考绸袄裤的女人走了过来,叫一声:“秦小姐好!”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十的婆子,一个三十多的女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