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在缩成一团的她面前蹲下身子,将她揽进想念得快要疯掉的怀抱。
她闻到独属于医院的清苦药味,和他身上独有的温暖的、治愈的、安全的气息,一切的一切交织成网,将她护在里面。
钟意强忍的眼泪无意识顺着脸颊滑落,埋在他怀里湿了他的衣襟:“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好的,”顾清淮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流星雨。”
——明年猎户座流星雨,顾清淮会赴钟意的约。
被按下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钟意这才分辨出刚才人群中的欢呼,他们说的是——“流星雨来了!”
顾清淮深深看着她,轻轻弯了下眼尾:“钟意,我来赴约。”
钟意这才相信,他是真的,他醒过来了,他来找自己了。
眼泪挂在睫毛、划过脸颊,最后落在他为她擦眼泪的手上。
他的指尖那么凉,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是大病初愈。
而让他变成这样的,是自己。
“顾清淮。”
“嗯。”
他的头发长长了,遮住眉峰,脸颊比以前更加瘦削。
生病消磨了他眉眼间沉沉的肃杀气,此时此刻的顾清淮,温柔清隽,脆弱可欺,就算皮肤白到病态,也依旧英俊让人心动。
所有的细胞在这一颗叫嚣着想念他喜欢他,而所剩无几的理智,在她疯狂想要靠近他的时刻,筑起一道高高的墙。
钟意的声音很轻,不用风吹,自己就散了。
“我生病了,不知道会不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睡觉不能关灯,睡着就是噩梦,我会变得麻木不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
“可能哪天你看不见,我会自杀,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感受不到……”
“顾清淮,我是个怪物,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啊……”
接下来的那句话,用尽她能用尽的所有力气。
钟意眼里有了湿润的泪光,泪光的尽头,是她此生最眷恋的人。
“我们不要在一起了,顾清淮。”
流星开始大片大片划过夜空。
你来招惹他,又把他抛下,她看着顾清淮的眼睛,倔强不让眼泪掉下来。
流星雨一颗一颗稍纵即逝,热热闹闹的欢呼声时时响起在耳边,而在他们这一小方空间,空气是凝滞的,时间是静止的,顾清淮只是看着她,没有说一个字。
钟意的目光里带上湿漉漉的祈求。
顾清淮终于开口,他说:“不分手。”
他恐怕还不知道,他在昏迷的时候已经说过这三个字。
钟意心都要疼碎了,可那种逼他离开的念头几近疯魔。
她不受控制地发抖,最后直接把自己最怕被人看见的伤口、彻底撕裂在他的面前。
没有控制好力气,手上那串细细的、绕了好多圈的念珠,在她想要摘下来的那一刻,因为大力的拉扯自己先断掉,那一百零八颗念珠像她的眼泪簌簌掉落,没入无人看见的青草丛。
她近乎残忍地把自己的手腕伸到顾清淮的面前,狰狞的暗色疤痕横亘在手腕内侧的血管之上,因为皮肤白皙而格外触目惊心,不止一道,纵横交错,最后狰狞得像一只暗红色蜘蛛。
她直视他,声音冷漠,咄咄逼人:“看到了吗?看清楚你喜欢的是个什么人了吗?我不是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小女孩了。”
她想让他看清,这样的情绪失控绝非偶然,她不要他默默忍受,她要他离她远一点,再也不要靠近,趁她还有几分理智,趁她还可以忍住、不牵他的手。
顾清淮攥住她的手腕,浓密眼睫之下,一双眼睛慢慢红了。
钟意冷血到可怕,她执意让他看清自己丑陋的、不为人知的、躲躲藏藏的伤口,特警支队的顾警官,怎么会不知道手腕上的伤痕是什么,她语气轻轻地补充:“不止一次。”
十七岁的钟意,腼腆、害羞、内向,有满腔不被破坏的干净爱意,全部都给她的心上人。
可是现在的钟意,破败不堪,残破不全,只是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其实内里早就腐烂了。
她自己都不喜欢,她自己都厌恶,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手指紧紧攥起,掌心有割裂的刺痛,肩膀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这是顾清淮第一次看见钟意生病的样子,心脏在一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他想去牵她的手,她手指攥得很紧很紧。
垂眸却见暗红色的血,从她掌心渗出,而她浑然不觉。
顾清淮轻轻掰开。
他以为他会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东西。
可在她柔软的掌心,是一颗烂成废铁的子弹壳。
而她在他面前,像随时都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顾清淮把她散乱的长发顺到耳后,轻轻捧起她哭花的脸。
他低垂的睫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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