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楼门,再也看不见。
——我可不可以连你一起带走。
——你可不可以连我一起带走。
当天夜里,顾清淮收拾行李,只一个简单的双肩包。
他从市局带回来的警服,整整齐齐挂满一个衣柜,警号熠熠生辉。
常服、作训服、执勤服,从淡蓝衬衫到深蓝外套,全部留在清远。
最后,他坐在书桌前,提笔落下“遗书”二字。
以此,告别缉毒警察顾清淮。
明天起,他的代号只是司南。
凌晨两点,顾清淮背起背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一切回到遇到钟意之前。
空荡荡的房子,没有那个一头卷毛的小姑娘,也没有那只开开心心扑过来撒娇的狗。
门带上,冷空气袭来,所有温暖在一瞬间抽离。
视野里关于这个家的最后画面,是玄关的黑色外套,袖子上有她缝的迪迦。
城市陷入沉睡,顾清淮顶着风雪出门,月光勾勒出他挺直如利剑的身影。
干干净净坦荡无畏。
一如那个初初走出大山的十六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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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淮离开一星期后,留在支队的手机响起。
南野看了一眼来电提示:“队长,是医院电话。”
队长:“接。”
南野开免提,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晰,整个会议室都能听到。
“您好,请问是顾清淮裴先生吗?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请您有时间来附院拿。”
电话挂断,南野难得认真,看向在场前辈:“师兄他身体不舒服吗?”
在场无人知晓,南野拿了身份证件到医院。
检查结果取回来。
整整齐齐的病历资料,放在禁毒支队办公桌上,上面写着:顾清淮,男,25岁。
支队长手指捏过眉心,悄悄红了眼。
那年顾清淮警校刚毕业,身上尽是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意气风发,右手抬高到太阳穴,对着国旗宣誓。
那年顾清淮主动请缨潜入犯罪团伙内部,毒枭阴狠诡谲亡命之徒而他初出茅庐,临行前再三问他是否放弃。
他难得笑:“我一个人,万一牺牲,没人会因为我哭。”
那天军警联合扫毒,几千兵力所向披靡,几百架警用直升机低空盘旋,大获全胜。
立功受赏、晋升警衔,前途一片大好,他们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还要说一句想吃“猪肉大葱饺子”。
唯独没有注意到他。
没有注意到他面色苍白站在眼光下,手臂静脉处,有一个毒贩亲手扎过去的针孔。
钟意难得不加班,一边给妈妈打语音电话请教菜谱,一边准备饭菜。
三菜一汤用打包盒装起来,开着她马上就要被淘汰的“老头乐”送到市公安局。
到市局门口,钟意打电话给亲弟。
过了好一会才见南野从大楼里跑出来,人高马大警服穿在身上还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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