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柔软浸在暖调光线里,顾清淮心软成一片,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钟意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啦?是工作太累吗?”
顾清淮:“没有。”
钟意打了个呵欠:“还给你留了半个西瓜呢,我困了,先睡了哦!”
她个子瘦瘦的小小的,可当她穿上那身白大褂,就比任何人都勇敢,勇敢地和死神抢人。
那个瞬间,顾清淮无限希望。
等任务结束,他不会成为钟意和死神争夺的对象。
钟意走到卧室门口,顾清淮最后轻声开口:“钟意。”
钟意揉揉眼睛,已经困得鼻音浓重,声音和笑容一样软:“嗯?怎么啦?”
顾清淮清润声线干涩:“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钟意笑得像个小朋友:“好呀,我要是忘记带,你去接我嘛!”
顾清淮心里发苦:“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钟意瞬间困意全无,从自己房间门口走到顾清淮面前,紧张兮兮:“一段时间是多久?”
顾清淮:“说不准。”
那冷清神色看得钟意心口发紧:“那去哪儿,可以告诉我吗?”
她紧盯着他眉眼,如她所想,顾清淮摇头。
想起他受伤,想起他跟公安机关来往密切,她又小心翼翼问:“危险吗?”
顾清淮没像往常漫不经心,他点点头:“可能有一点。”
武装贩毒团伙,子弹不长眼,无数次子弹擦着太阳穴飞过,劫后余生都是侥幸。
钟意看着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不舍得他走,不想让他走。可是毫无办法。
她小小声说:“你等我一会儿。”
她的心脏如同一张轻薄的纸,被人攥成纸团,皱皱巴巴再也舒展不开。
钟意回到房间,跪在床头找出一个仔细包裹着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一层一层包着丝绸,足以看出主人对它的珍视。
是外婆去世前留给她的玉,外婆曾经亲手挂在她脖子上:“保佑我的翘翘好好长大,长命百岁。”
她从小到大戴着,一直无病无灾健健康康,一直都相信是外婆保佑。
工作之后多有不便,才取下来,珍藏至今。
钟意轻轻拎起红绳取出,剔透玉石,明净空灵,承载她所有心愿。
“顾清淮,弯腰。”
顾清淮乖巧驯顺,往前微微倾身,细细的红绳落在他冷白脖颈。
像是冥冥之中,把他和她牵在一起,打了死结,不准分开。
钟意并不封建迷信,可是人活着总有太多的求而不得,只能求神佛保佑。
她声音柔软:“小时候戴着的玉,是外婆留给我的,保佑我好好长大,现在给你。”
最后,她眉眼弯弯看他,目光清透不含一点杂质。
“记得平安归来,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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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村落白日一片宁静,可当走近,空气里满是刺鼻化学药品气味,制毒垃圾隐藏暗处,触目惊心。
头顶是高压电网,是清晰摄像头,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一旦有生人靠近,后果不堪设想。
甚至别有用心的村民为增加迷惑性,所有的房屋没有门牌,房屋间距极近不允许任何车辆往来,内部构造坚不可摧,弯弯绕绕如同迷宫。
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开展侦查工作,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毒枭视野之下,顶着子弹前行。
顾清淮换了本地集市上随地可见的棉布t恤、到膝盖的短裤,胡子已经好多天没刮,此时透着一股子懒散的颓废英俊气息。
指挥员拿着一张自己多日走街串巷绘制的地图:“小裴,你从村东走进去;王杨,你骑摩托车,装卖水果的;小赵,村口那条路看到没有,直走就是毒枭家,纸箱子你拿着,装送快递。”
他们一行侦查员,需在收网行动开始之前,详细给出村落的具体信息,毒贩多少、规模如何、制毒贩毒情形如何、毒枭又隐藏在哪,摄像头在哪、哪里是监控死角、岗哨又多少又是如何运作……都是摸排的重点课题。
时间紧任务重,他们需要踩准一百多个预定点,清剿行动能否成功,全面依托他们给出的情报。
乔装打扮的顾清淮躲开站岗的村民,避开明里暗里设置的岗哨。
他敛去那一身冷淡肃穆,肩背不似往常挺直,隐没所有职业特征。嘴里吊儿郎当叼了根烟却不抽,懒散咬在齿尖,活像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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