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还看到了李濂。
李濂今日也打扮的颇为周正,所为李家的二公子,大公子的喜事,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也要不遗余力的帮忙。顺便给来往的宾客瞧一瞧,大公子的亲事定了,这个二公子却还尚未婚配,若是有合适人家的小姐,也可以相看相看。
姜梨打量着李濂,见李濂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看上去近来过的委实不错。她想到之前姬蘅说的话,晓得其实姜幼瑶就在这李府之上。虽然不知道被李濂藏在哪个院子里,但想必今日李濂也给姜幼瑶提前打过招呼:今日李显大喜,姜家也会来人,姜幼瑶不可乱跑,否则被姜家的人看见,死活要带走她,李家的人也奈何不得。
以姜幼瑶的脑子,怕是早就相信了李濂的一番说辞,自然会藏得好好的,不会跑出来被人发现。当然了,姜梨也没有这个閒心去找姜幼瑶。要是真的找到姜幼瑶,旁人问起她如何知道姜幼瑶在此,姜梨怎么说。指不定还会被李家人怀疑府上有内奸,把姬蘅安插的眼线给拔出来。
说到底,姬蘅和姜幼瑶之间,姜梨宁愿选择姬蘅,她至少不能恩将仇报。不能报答姬蘅已经令她很愧疚了,再给对方找麻烦,姜梨自己都过意不去。
她的目光掠过李濂,突然顿住,然后就停止不动了。
在不远处,站着沈玉容。他今日也是收到邀请前来,想来也是,成王都会前来,沈玉容自然也会来。若是沈玉容不来,便是赌气,他可以把永宁公主的喜怒哀乐拿捏在掌心,可以表示对这门亲事不悦,但不能当着成王的面做这些事。一来是没把成王放在眼里,二来是,这也不是成王希望看到的。
成王希望看到的是他的左膀右臂其乐融融,互相扶持。即便李显夺人之妻,沈玉容也要有容人之量。既然永宁的事已经成为了一个错误,就不要用过去的错误来让未来付出代价。
沈玉容是一个多么会权衡利弊的人,因此他也许会在永宁公主面前做出一副受伤害的模样,但在成王面前,只会显出自己的大度和委曲求全。更何况,姜梨也不认为,沈玉容对永宁公主会有多少真心。
他实在不是一个有真心的人,他在这世上,到底还是最爱他自己。
正想着,沈玉容突然侧过头,恰好对上姜梨的目光,他看到姜梨,微微一怔。
姜梨并不掩饰目光里的冷漠。
沈玉容犹疑了一下,就往姜梨身边走来。他见过姜梨好几次了,每一次看见姜梨,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记得在廷议上的时候,姜梨也用这种目光看过他,那是一种熟悉的,异样的目光,虽然掩饰的很好,沈玉容还是看到了其中的讥嘲。
她嘲笑自己?为什么?沈玉容有些迷惑起来,他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少女为何总是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彷佛他们之间很熟悉似的。而对于姜梨,他也不由自主的予以关注,即便这并不应该,他们甚至没能说的上什么话。
“姜二小姐。”沈玉容走到了姜梨身前,道。
姜梨微微颔首:“沈大人。”
“姜二小姐过去认识我么?”沈玉容嘴角噙着笑容,“或者是,我们过去曾有什么渊源?”
他的问话,实在是很直接了。姜梨也不由得诧异,过去的沈玉容,说话不会如此果断。他总是照顾到旁人的情绪,便是质疑,也是温柔的。而对于一个不熟悉的小姐,这般问话,难免突兀,他居然也问出来了。
“怎么可能?”姜梨扬起脸,笑道:“我回到燕京城,也不到一年。”
这话倒是不假,过去的那些年,姜梨可是一直在青城山上生活。沈玉容道:“我只是认为,姜二小姐对在下似乎有些成见。”
姜梨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什么成见?”
姬蘅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姜梨诧异,这是李显的亲事,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姬蘅,这是姜梨万万没想到的。沈玉容见到姬蘅,连忙行礼,姬蘅摆了摆手,算是见过。
他今日没有穿红衣了,大约因为这是李显的亲事,穿红衣会坏了规矩,给李家带来不便。当然姜梨心中认为,姬蘅自然不是这般会主动为人着想的人,他只是不乐意和李显一同穿红衣,心中不舒服而已。
所以他穿了黑色绣银牡丹的衣袍,牡丹繁丽,黑色却深沉,像是在夜里里绽开的流光,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绝艳容貌。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越发动人,没有了红色,让他的勾魂夺魄里,带了三分肃杀。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矜贵。
“姜二小姐。”他挑眉道,这一副与姜梨很熟络的模样,倒让一边的沈玉容不知如何插嘴,也不能再插嘴了。
姜梨还没来得及与他说话,就听见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这一对新人已经到了。
喜婆在外面给永宁公主和李显立规矩,成王也到了,他作为永宁公主的大哥,李家的主子,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姜梨没有出去看热闹,她安静的站在原地。姬蘅和沈玉容也没有动,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侧,这幅画面,落在别人的眼里,一定会觉得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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