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恢復容貌,忧的是在恢復容貌的过程中,海棠也许会失去性命。这让姜梨有些坐立不安,海棠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活过来的,也是因为自己才弄到如今田地,无论如何,姜梨都希望她能活着。要是此事又因为自己出事,那姜梨可真是会内疚一辈子。
说起来,海棠会如此决绝,到底也是因为疯狂的想要替薛芳菲平反,将永宁的面目大白天下,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因为永宁颠沛流离,离散疯狂,永宁作为罪魁祸首,绝不可饶恕。
她必然受到惩罚。
此时的公主府里,正是一片灯火惶惶。
冬日里的公主府,仍旧温暖如春。桌上摆着的瓜果,竟还有不是这个时节的产物。这般金贵的东西,也只有在公主府才能用得上。便是桌上燃着的沉香,也是奢华至极的东西了。
永宁公主斜斜倚在塌上,身上穿着的绞丝长裙在灯火之下,闪出细小的光。这本是她才能独享的美丽,如今燕京城里却莫名其妙流出了一种“涛水纹”,没有她的绞丝昂贵,寻常的富人家也能穿得起,却比她的绞丝衣还要波光粼粼,令人惊艳。
她惯来喜爱的东西都只能一人独享,便不愿与燕京城的这些贱民,不如她的商户们一同穿低贱的涛水纹,但从前的绞丝,也不如以前那般夺人眼球,她的心里,也有些郁郁。
只有沈玉容能让她心情稍好些。
“沈郎。”她唤着,一边将头轻轻倚靠在沈玉容的肩膀之上,十足的小女儿情态。平日里熟识她的人见状,一定会大吃一惊,永宁公主也会有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
沈玉容抚着她的长发,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永宁公主却有些不高兴了。自从薛怀远的案子捅到燕京城以来,廷议上,姜梨那个贱人竟然连她也敢牵扯进来。虽然后来证明那是假的,但人云亦云,她却不敢再和沈玉容往来太密切了。
确切的说,是沈玉容亲自告诉她,要暂时保持距离,不可如从前一般,被人抓住把柄。
永宁公主又生气又委屈,之前沈玉容明明都答应了她,要做她的驸马,甚至刘太妃都准允了。若不是桐乡案出来,他们现在便是已经有了婚约在身,说不准都已经成为夫妻了。
何必如现在这般,藏着掖着,彷佛见不得人似的!
永宁公主越想越不是滋味,她侧身靠在沈玉容怀里,道:“沈郎,你什么时候娶我?”
沈玉容抚摸她长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罢了,才温声道:“不是说了么,这些日子,暂且不可。桐乡案刚过不久,你牵扯其中,难免落人口实。”
“可那已经证实是假的了!再说,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我!”永宁公主不耐烦的道。
她的耐心实在是要告罄了,每次都快要成功的时候,中途就会出现一件事,将事情打乱,再好的耐心,也都快磨平。
沈玉容看着她,没有说话。
永宁公主被他淡淡的眼神看着,没来由的有些心虚。虽然姜梨在廷议上说了,冯裕堂背后是永宁公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永宁公主自己知道,她是做过那些事的。折磨薛怀远,杀害薛昭,陷害薛芳菲,她都是做过的。沈玉容也都知道,她不可以做出理直气壮地模样。
但她就是不甘心。
桐乡一案的薛怀远,牵扯出了薛芳菲,又牵扯上了她。只要她和沈玉容日后走在一起,难免就会有人想到这一出,就会想到薛芳菲的死,薛怀远的入狱和她之间的关係,很容易就想到了她要这么做的理由。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只要她和沈玉容成亲,就一定会遭遇这一点。但她总不能不和沈玉容成亲。
对于永宁公主来说,旁人的议论并不重要。甚至于她可以私下里找人,将那些在背后议论之人赶尽杀绝,或是拔掉他们的舌头,教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从来就是这样,没有人能阻挡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有人妄图阻挡,除掉就是。
可是沈玉容不行,沈玉容不能容忍旁人的议论指点,对他的怀疑。他的仕途也要清清白白挑不出一点瑕疵,更别说是可能存在的罪行。
这就是她和沈玉容之间的矛盾,要想解决这个矛盾,他们二人必然有一人要对对方妥协。永宁公主不愿意对沈玉容妥协,因为她不想一直这么等下去。可沈玉容也十分执拗,他不可能现在就对自己妥协。
最后,永宁公主移开目光,伸出双臂,搂着沈玉容的脖子,娇声道:“好啦,我知道了,你不必愁眉苦脸的看着我,缓一缓就缓一缓,我等着你就是了。你可不能食言。”
“自然。”
沈玉容微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彷佛很宠溺似的,只是眼里却闪过一丝隐晦的焦躁。
因此,他自然也没有瞧见,缩在她怀中的女子,笑意并非真的烂漫,却有另一种心思,在不断地生根发芽。
也就是各怀鬼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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