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偶然听见别人谈论罢了。”姜梨淡淡道:“并不是出名的地方,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最瑰丽的风景,往往藏在无人的角落。”
桐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姜梨喝着面前的茶,思绪飞得很远。
那时候她因为寿辰一事小产,元气大伤卧病在床,得知薛昭的死讯,艰难的爬起来。但桐乡离燕京太远,她无法拖着重病的身子将薛昭的尸骨运回桐乡。沈母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她被当做是沈家的耻辱,不可出门丢人现眼。便是给薛昭收尸,都是沈玉容的宽容。
沈玉容对她道,烟雨阁风景优美,人迹罕至,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是薛昭埋骨于此,也是不错。日后有机会,等她好起来再让薛昭回归故乡。
她那时候正是焦头烂额脆弱无依,对沈玉容感激涕零。自己出了丑事,沈玉容还能念在过去的情谊上替她着想,实在是很好了。
但后来才知道,自己的事本就是沈玉容一手造成。永宁公主勾结狗官害死薛昭,沈玉容会不知道?他们就是杀人凶手,却还要装作一副感同身受的悲伤模样,正是令人作呕。
想到此处,姜梨眉头紧蹙,只觉得那烟雨阁再美,也是出自沈玉容的主意,未必没有永宁公主的心思。她不愿意薛昭死后还受这二人摆布,如今是没办法,但总有一日,越快越好,她会带着薛昭离开烟雨阁,离开燕京城。
姜梨放下茶杯,道:“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桐儿和白雪隐隐感觉到姜梨似乎有些郁郁,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只得跟着姜梨离开。
白鹭湾在燕京城城边的一处湖边。早前前朝的时候有位文人住在那处,养了一群白鹭。后来文人去世,白鹭也飞走了,但白鹭湾这个名字却被保留了下来。烟雨阁就坐落在白鹭湾不远处。
薛昭的坟冢,就在烟雨阁后面的一颗桃树下。
桐儿和白雪第一次来白鹭湾,但见湖水碧色青青,烟雨阁一共六层,站在阁楼上往下看,整座楼阁都在雾蒙蒙的烟雨之中。湖水泛起细细密密的涟漪,水天相接,自成一色。
桐儿很激动,道:“真好看啊。姑娘,这烟雨阁的烟雨真是很漂亮!”
姜梨笑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瞧瞧那棵桃树。”
白雪连忙道:“奴婢也去。”
“不必了。”姜梨制止了她,“这里也没人,我去看看,很快回来。无事的。”
她不由分说,自己先离开了阁楼。
不远处,桃树如昔日一般,安静的站在原地。树上的花朵早已谢了个干干净净,没有桃花的点缀,大树变得凄凉而萧条。
树下,一个小小的坟冢坐着。
姜梨打着伞,站在坟冢面前。
薛昭在来京城的路上被强盗所害,弃尸河中。当时的人都是那么说的,所以她看到薛昭最后一面的时候,薛昭早已面目全非。若非是薛昭身上的胎记,姜梨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是这么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死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身上的刀痕让姜梨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那时候她没有怀疑,直到死前,在知道一切都是拜永宁公主所赐。所以那些刀痕并非强盗所为,而是永宁公主的人所为。
本以为找到了官可以帮到自己,没想到却陷入了另一个陷阱。姜梨难以想像,薛昭在最后一刻时候内心的绝望和悲愤。
而他死后,就只有这么一处无人的地方。下雨的时候,连个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姜梨把自己的伞轻轻放了下来,遮挡在了坟冢的上头。彷佛这样,就能为薛昭挡去头上的风雨。彷佛面前的坟冢,正是一个笑的快活的少年。
她闭上眼,心中默默念道:“阿昭,姐姐来了。”
“阿昭,我是姐姐,你大约已经认不得我。我如今是姜家嫡出的小姐,姜元柏的女儿。你一定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当初我也如此,只是现在想来,未必不是老天爷给我的另一次机会。”
“再过十来日,我会去襄阳一趟。我会想法子弄清楚父亲是怎么一回事,当初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们。我知道害死你们的是谁,也知道该找谁报仇。沈玉容如今步步高升,永宁公主背后又有成王,我暂时奈何不得,不过并非无可奈何。”
“我将以姜二小姐的名义,想法子为薛家诉说冤屈,揭开永宁公主和沈玉容的真面目,让你们沉冤昭雪。”
“阿昭,”她在心里默默说道:“原谅我这么长久才来看你一次,你一定很责怪姐姐。但我的心里没有一天忘记薛家的血仇,请你耐心等待,看着我一步一步替你们保持。”
“阿昭……对不起……”
她心里默默念道,彷佛又能看到那个舞刀弄枪的少年郎,侧头看着她傻笑。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梨才睁开眼睛。
雨势似乎小了些,面前的坟冢还是安安静静的,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隻红雀,蹲在枝头,偏着头看她。羽毛上沾了不少水珠,便猛地扇了扇翅膀,将翅膀上的水珠抖落个干净。又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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