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36地铁站台因为不够配合,我度过了不太好的一夜。陆予森一直没睡,我闭着眼睛,仍然可以感受到他醒着。接近天亮时,我实在太困,还是睡着了,梦中我是一名小学生,在春季的阴天下午迷路,途经一个水库,我很渴,往水库边走。我只想喝一口水,但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水边,总有东西挡住我。我越走越急,最后终于走到,跪在土地上,想捧水喝,低头看阴沉的水面,看见水中陆予森的脸。他对我笑,然后我就醒了。陆予森察觉到,抱着我的腰的手臂收紧了,问我:“早餐想吃什么?”我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计划,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他去厨房做早餐,我换上了他为我挂起的裙子。我化妆时,陆予森走进来。他把白衬衫的袖子捋到肘间,又帅又清爽,看我拿出唇膏,他突然自告奋勇:“我帮你涂。”我想要拒绝,他已经拿走我手里的唇膏,左手扣着我的下巴,让我把头抬起来,笨手笨脚地把唇膏摁在我的下唇,很慢地拖动。我自己看不到,总觉得已经像一场灾难了,他涂完下唇,又替我涂了上唇,然后把唇膏放在洗手台上,装模作样:“边界太清晰了。”又用手指在我嘴唇边摸索,不知道哪里学到的。摸索一会儿,陆予森突然吻了我。他的嘴唇是冷冷的,薄但是软。我知道很多小说中薄唇是薄情的标志,可是陆予森的脸上,没有一点无情,他好诚实,好可信,我曾以为,如果谁可以嫁给他,那她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开心的女生。陆予森吻得动情,让我为我制定的不完整又危险的计划而感到很痛苦。他停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看镜子,我的唇妆全都花掉,他看上去更是滑稽,我埋怨他:“你想涂口红就涂自己。”陆予森只是笑了笑,让我帮他把他的嘴唇擦干净,又说我这样也很好看。我感到心酸和孤独,我不能做全世界最开心的人了,那么以后或许会有别人做吧。陆予森的厨艺不知道是哪里学的,欧陆全餐做得很好吃。
我昨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而且我要储蓄体力,所以我吃了一大半,陆予森好像很满意,说希望我以后每天都可以这么多吃。我想要麻痹他,说:“那你不可以每天都做这个,我会吃腻。”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好啊,给你排餐谱。”“陆予森,”我看着他,趁热打铁,即便心还是很痛,“我想过了,我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吗?我不想要知道那么多了,我只想好好生活。”陆予森看着我,眼神闪过很多情绪,最后说:“好。”我又说:“我们去哪度蜜月呢。”陆予森口出狂言:“你想登月都行。”我马上笑了,陆予森也跟我一起笑,他明明好像是紧张的,但我又觉得他简直像以前的我。我当时是那么、那么的幸福。我们一起拿了证件出门,去登记中心。今天好像是吉日,来领证的新人很多,拍结婚证照片要排队,我们取了号等。我说我想去洗手间,把包、外套和手机都给他,叫他替我拿,他便没起疑心,让我去了。我走出照相室,直直走到楼梯口,回看了一眼他没走出来,便狂奔下楼梯。楼梯上的人都对我侧目,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跑出民政局登记处的大门,直奔一百米外的地铁站。风迎面而来,我跑得气喘吁吁,又冷又热。跑过一个装修店时我撞到了放在外面一个漆桶,桶没翻,但我的白裙子染上了红色的漆渍。我冲进地铁站的厕所,把我夹在内衣里的手机和证件拿出来。我给陆予森的是以前他在欣安府给我放的那个备用机,套上了我的手机壳。从厕所出去的时候,我几乎要恐惧到出汗,我怕陆予森会站在门外,幸好他不在。我刷卡进站,缩在角落里等到了地铁,挤进人群时,我仍然有些发抖,把电话卡从手机里拔出来的时候,眼前是昨晚锁住的门,还有和陆予森问我是不是在告别的声音。地铁的门关上了,我拎着把手,看车窗外的阴冷站台。在车开动的瞬间,我看到陆予森从电梯里走出来,他没有看到我,面色苍白,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陆予森手里还拿着我的包和外套,他站在空荡的站台里。地铁飞驰起来,我眼前的景象便转瞬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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