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囚室刚被打扫过,左侧方靠墻砌着一张石床,石床前头安了一隻水龙头,下面就是坚硬的水泥水槽。墻壁粗糙,上面还顶着铁环和横杆。很多暗红色的印记已经深深的浸润进去,怎么擦都擦不掉。
相比其他的囚室,这里算是高檔了,起码有床,也有水。
水龙头已经生銹了,季仕康拧开后,让黄色的水流干净后才洗手。
十指交错着,快要干涸的血液被他缓慢而细緻地搓着,很快就被衝了下去。
不一会儿,有人送进一圈长水管。
季仕康关上厚实的铁门,连带着把铁门上滑动的巴掌大的小窗也合上了。
十月几近十一月的天,已经很有些凉意,苏北近海,空气里无时无刻不带着潮湿的水分子,所以囚房里轻易变得阴冷,是那种冷到骨头里的阴凉。
眠风抱着膝盖坐墻角,背后的水泥石墻磨得骨头疼。
季仕康把粗水管接到水龙头上,暂停了片刻,接着踱步过来,侧身对着眠风坐到石床上,低头点了一根香烟。
「顾眠风,八岁被顾城收养,在他身边培养了十年,成了他手下的王牌刺客。」
「去年四月份,玫瑰饭店你狙击我,失败。一个月后,陆老闆的别苑里,你再次行刺狙击,伤了黄如玉,逃跑时杀死一军官和一位舞女。两次行刺失败导致顾城直接改变了思路,接下来还用我说吗。」
眠风把头埋进膝盖内,紧着小腿。
季仕康拿皮靴踩灭了烟头,迈步走到她的跟前,铁骨的手臂把眠风擒了起来,浓黑的长眉下,眸光令人如临深渊。
「他派什么人不好,非要把人派过来,股眠风,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眠风在他的手里,毫无力气,鼻头一阵发酸心口绵密的阵痛过后,好似一切都无所谓了。
「就因为你还有点姿色,不仅可以拿枪,还能上我的床被我肏?」
眠风垂下眼皮,笑了一下:「客观来讲,应该是这样。」
「行。」
季仕康把她扔到石床上,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他知道顾城为什么挑选眠风,因为她长得像季微。
顾城算准了他会掉进这个坑里。
这晚眠风睡了一个好觉,如果不计较石板床的硬度和棉被上发出的霉味,这一觉是她进来以后睡得最好的一夜。只是她很快就醒了过来,之前总有人来打断睡眠,以至于身体有了一点后遗症。
眠风仰躺着,头顶吊着一隻光裸的灯泡,瓦数不高,把一切都照得不清不楚地含混。
时间在这里好像没有了意义,一秒好像成了一分钟,一个小时好像成了一天。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铁门的小窗边,朝外面喊了两声,根本没人应她。
「可以告诉我几点了吗?是几号?」
阴森的走廊里只有她自己嘶哑的声音在回荡。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半个囫囵觉醒来,有人把饭菜送了进来。
一碗雪白的香喷喷的米饭,陪着一叠现炸的小鱼干。
饭毕,趁着她睡觉得时候有人过来把饭盆都拿走了。
这里的人都被勒令不准跟她接触,也不准跟她有任何交谈。
眠风醒着的时候,在密室里感觉到了无聊、穷闷,慢慢的转变成了焦躁、抓狂,像是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已经被遗忘、被埋没了。
不知熬了多久,眠风的后背贴着铁门的侧边,眼眶里瞪出了红血丝,无声地蛰伏在这里隻为等待有人进来。
所以送饭的警卫悄悄地拉开下面传送窗口时,他的手背一把被人踩住,接着整个手臂都被大力的拽了进去。
杀猪般的吼叫声刺破了寂静的牢狱,很快有人过来解救他,他们从外面抢救不回这人的手臂,只得巴拉着开了门,几个人那着电棍一拥而上。
铁门哐当被人踹上,外头的人楞了一下,听着里面打的稀里哗啦哐当直响,跟着抖了一下肩膀,屁滚尿流地往上跑去通知最高长官。
季仕康令人打开门,他一个人进去,前脚刚进,一隻纤长柔软的手臂迎面袭来。他的上半身往旁一篇,抬手隔开,然而对方的手忽然软成了蛇,穿插悠游绕着他的手臂滑过来,像极了一条肆意吐信子的毒蛇。
扫了一眼牢内七倒八歪的男人,季仕康挺拔地站住,没在动作。
而那隻袭击的手掌悬在他脖颈前的时候,立时停住了。
趁着她停顿的间隙,季仕康顺着她的力道,猛地把人擒过来反捆双手,咔哒一声,眠风的手腕上扣上的手铐。
「把这里收拾一下,都出去。」
眠风再度被喂了药,但是这次药量显然减少。
季仕康看她狼狈脏污的样子,眼里沉着暗光,一面走一面脱了外套,好生生地挂在墻上的鈎子上。
他慢慢地挽起手臂上的袖子,又去洗手,侧脸上哪怕一丝的表情波动都没有:「吃饱了,有力气了,是吗。」
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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