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刀
脚步声继续往前,一拐弯,往楼上去了。
眠风深吸一口气,放缓心律跳动频率,整个人一动不动,声息跟空气融为一体。
没等多久,最多不超过五分钟,一连串的木屐声再度清亮地发过来。
门缝下,一晃过去人影。
许国华的更衣室单独布置在三楼靠右的和室,三十平米宽敞的大房间,靠墻放着铁质的衣架,上面挂满了戏服
和出门的正装。
华丽的梳妆檯摆在正前方,许国华娓娓坐下,五彩斑斓的脸映在一溜圈的圆灯泡下,手边便是卸妆油纸和水。
拿一片洁净的手帕擦去嘴上的红油彩,他的嘴唇抽搐得抖了两下,盯住自己黯淡冰凉的眼睛。
听到外面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眼里缓缓地释放出诡异的兴奋。
一隻白的细皮嫩肉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这不像男人的手,人也不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菊田欣赏哀嘆着滑过他的手背,从镜子里面同他对视:「阿华,你的手真是美。」
「不仅手美,脸也很美,在戏臺上更美。」
菊田几近五十岁,留着一字胡,带着儒雅亲和的姿态,说出的话像是 一条粘腻的毒蛇,滋滋的冒进人的心口
处。
许国华轻笑着生了百媚,任他抚摸自己的手背和肩膀,仍旧是对着镜子擦嘴巴,一下比一下用力,几乎擦破了
唇角的皮。
「菊田社长喜欢就好,谢谢社长的款待。」
菊田笑了,沉迷地拱到他的脖颈间:「好香,阿华不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吗?」
「什么好日子。」
菊田夺去他手里的纸巾,飘飘地甩开,拉着许国华站起来:「当然是我们的好日子。」
往后走到尽头,木门横向划开,里头是一间更大更宽敞的房间。
门口摆着一个人高的大肚花瓶,上面插着几根枚枝,正前方摆着矮几长书案,规整优雅地搁着笔墨纸砚。
侧面的橱柜上供着神佛,上面挂着两把散发着精光的武士刀。
在这样充满深意的房间里,菊田背对着门口深吸一口气,打开地上的箱子,里面放着奇形怪状的器具,他的音
色簌簌地颤抖着:「阿华,进来吧。」
木门在夜晚里滑出隐秘的声响,房间呈了闭合状态,佛案上的烛火幽幽地飘了两下。
菊田不是个普通男人,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知觉,他猛地回头,正见门口跪着一个艺伎模样的女人,女
人恭谨地半伏在地上,手里端着茶盘。
「你是谁?给我滚出去!」
他用日语低吼,然而女人没什么反应,倒是徐徐的放下了茶盘。
对于她的忤逆,社长大人怒火涌头,大步走过去,刚从箱子里抓出的短马鞭兜头抽下。
正是这一刻,女人蓦地抬头,秀丽的眉头下闪过锋利的暗光,身子如影般向前滑来,伸出的手臂带起一阵清
风,准确地扣住菊田的手腕。
手腕处忽地发麻,麻后发着锐痛,菊田迫不得已鬆开鞭子,挥手要去抓她的脖颈。
刹那间整条手臂剧烈地发痛,菊田张嘴欲要大叫,鞭子一团塞进嘴里。
抓、扣、扭三个动作紧在一瞬间,眠风自后辖制着这个矮小的男人,一脚揣进他的腿窝,令他背对自己跪了下
来。
而她一把扣住男人的脑袋,手枪上膛对准摁上他的太阳穴。
男人垂死挣扎,眠风身形如盘石,右手穿过他的下巴将他整个头颅压在胸前。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扎着头髮的高个男人,着纯黑的武士服,拿刀架在许国华的脖子上。
「放开社长,不然我杀了他。」
男人气质沉静,用日语平静地威胁她。
许国华的衣服都揪乱了,脸上仓皇紧张:「别管我,杀了他!」
反手一下,枪柄重凿在菊田郁江的额角上,社长大人软软地倒向一边昏了过去。
「这是我的朋友,请放开他,」眠风的枪口黑洞洞地指向对面,同样是一口低迷的日语,她当着男人的面,枪
口忽的朝下,佝偻这身子把手枪慢慢的放到地上:「这是我的诚意。」
男人以同样的手段砸昏了许国华,将人丢到一边,背着手拉上房门。
武士刀在他的手心里转了半圈,长刘海落到眉骨下,单眼皮下的眼睛含着杀意:「请,开始吧!」
尖刀刺来的那一刻,眠风快速折腰,刀锋从手臂处隔空劈下,擦着粉色樱花袖口而去。
玄身衝刺赤脚滑向神佛案台,取下墻上武士刀的瞬间,顾城的身影再一次出现。
这是个永远都赋予先见之明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日式的衣袍,劲腰紧束,腿脚系着一圈又一圈的綳带,隻身立在夕阳之下芦苇丛中两手背后。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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