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
回城路上,眠风坐在前面一辆车,苗茜茜坐在后面的黄包车。
她们原本是一辆车过来的,只是这会儿被眠风独占。郊外很难叫的出租车,倒是有两辆人力车守在马场外,晒
了一下午的太阳,两个车夫脸上全是红彤彤,像是喝了两坛高粱酒即将要醉倒。
眠风把苗小姐丢上其中一辆,步履矫健地跳上季公馆的车辆,这个司机经常载上季长官和叶小姐,叶小姐一身
狼狈的上来,幷作了严肃的吩咐,他也就乖乖的开车。
开了二里路,后头听到女人尖声的叫駡,话语不堪入耳。眠风喊了一声停,开门从车上跳下,直迎着后面的人
力车过去,伸手又要去捞她的衣领。苗茜茜惊叫着后缩,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眠风还是把人拽了过来,脸逼着脸,朝她吹了一口气:「不想坐人力车?要不走回去?」
苗茜茜瞪眼:「你敢?」
眠风挑眉:「你看我敢不敢。」
她觉得这话还不够,于是继续往下说:「现在快五点了吧,再过一个小时天就黑了,靠你一双没用的腿,估计
进不了城。」
她靠近苗小姐的耳孔,突兀的笑起来:「你猜猜,你长得这么漂亮,细皮嫩肉的,会不会有野汉子打你的注
意,把你推进树林或者农田」
汽车快要到四方街的时候,巨幅的广告横栏从那边街角贴了出来,占着茶楼往上墻面的空檔。
广告横幅上许振生的脸照样画的花花绿绿,眠风的视綫从左到右的,把他看了好几秒,她其实一直欣赏不来戏
曲的精华,更是欣赏不来她这位扮演坤角的「师弟」。她年纪不是队伍里最大的,可是在辈分上总占了好几分便
宜。
「就在这里停车吧,」眠风喊了一句,刚好遇到城内堵车,等车挺稳她从上面跨了出来:「你回去城门口等
着,要是苗小姐进来,你就载她回去。」
眠风挤在涌动的人潮里,顺着人流往戏院去,排着队在戏院门口左边的窗口卖了一张票。因为不是提前订的,
她没得来什么好位置,进了场内坐在倒数第二排。如今许振生的排场大了很多,还没等他出场,便有人买了彩球挂
在帷幕旁,等他穿着戏服从后出来,满堂喝彩中一对金子对联撒着金粉从楼上飘下来。
眠风看了半场戏没看出任何精华,只觉得他的身段很柔美,粗黑上挑的眼綫下,这位师弟含情脉脉,唱出的字
句里满是戚戚。她捡了盘子里的一颗瓜子送到嘴边,透过许振生看到顾宅的往日,看到顾城一颦一笑。
忽然间,胸口处涌来绵密的疲惫,心头茫茫然,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许振生敷衍了班主两句,对着镜子卸妆,从镜子看到某个人影在后一闪而逝,慢慢地停了手上的动作。
趁着前面的忙乱,两人在后院碰上了头。
院子里有一颗老槐树,枝干盘桓枝丫茂密,眠风从头上揪下 一片叶子。
许振生道:「你不该过来。」
眠风点头,道是,她不过是突然想要任性一下,想跟熟悉的人说两句话,只是人到近前,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她简单地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说,你懂的。」
就这三个字,你懂的。
眠风把纸条捲进手心,又在街上晃了一个时辰,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摩挲着手心里的纸条,纸张纹路平滑,指尖
摸到凹凸的痕迹,这是钢笔字留下的印记。她摸了一会儿,这才展开纸条,似乎看到顾城穿着黑色水滑的绸衣,坐
在红木椅上端着茶杯含着温笑,交代她:「菊田郁江,中日邦交联合会会长,也是驻华商社社长。身份有疑。为期
一个月,勿要让我失望。
在她回到季公馆前半个小时,苗茜茜同季长官大吵一架,当然主要是这位底气十足的表妹负责争吵。
苗小姐绘声绘色地描绘了马场的突发事件,说她受了多大的惊吓和威胁,说叶翠微完全是个疯子。
季仕康训了一下午的兵,火气上头,正要了一杯凉茶去火气,基本无视表妹的表演和指责。
左右耳还是听了些,他垂着眼皮,心道,这事——她做的出来。
眠风跨上臺阶,大厅里散出明亮的灯光,而苗茜茜歇了旺盛的表演欲,喘了两口气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正视
敷衍她的季长官:「表哥,你的眼光真不好,以前不好,现在更差。小时候你就很维护那个谁,她那么小,就那么
疯癫,虽然她死了,你还是找这样或者那样的人替代她。有必要吗?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杂种,是不是大帅
的种还不定呢。你们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你更是不欠她什么。为什么还要记到现在?」
苗茜茜为她表哥伤感:「我不傻,我看的出来。姑妈更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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