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
她说要从季公馆搬出来五分为真,五分为假。
于情感上来说是真,于工作来讲是假。这份真假还得由干爹来决定。
匆匆于楼上下来,远远的就见荣教授一副心焦的样子,他好像坐不住的,屁股半抬着,接着又坐了下去。
眠风顿住半秒,复又大步走过去,她原本就在女人中属较高的类型,腰腿比例相当完美。行路间,丝滑的缎
面贴在大腿上,荣教授一眼看到她,就像看见一朵清丽的白茉莉,跟云一样飘到了自己面前。
眠风微微一笑,从手包里捏出钞票,压到咖啡杯下:「不好意思,今天让我请客吧。」
她无心多留,胯下挂着空檔,花蕊里头含着季仕康的数万亿子孙,好在裙摆够长,她还能够若无其事的跑下
来,再跑出去。
叶小姐走得太快,根本没给荣教授反应的时间。他直觉追上去,一直赶到马路旁,这时她已经上一辆绿拍照的
出租车。荣恩阳揩一把额角上的汗,靠近汽车的窗口:「我送你吧?
眠风瞬间有些心软,他这幅狼狈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死去的廖华平。
当廖华平的形容出现在脑海里时,她又是心惊着楞了一楞,好像是从来不存在的一个人,突然被人从脑海里挖
了出来。往事一帧帧快速飞过,几秒间就放完一部小电影。她是个看客,为里面无辜惨死的男人唏嘘。
心口满满涨涨,既不酸涩,也不痛楚。反而像是获得一块拼图,让她的心臟更完整。
「就这样吧,荣教授。」
眠风摇上车窗,叫司机开车。
季仕康慢悠悠地回到公馆,叠着双腿坐在大沙发上,武志平心疼长官要过来帮忙上药,季长官让他滚到一边
去,眼皮子略略地撩着楼上:「粗手粗脚,来帮倒忙?」
眠风提着行李箱下来时,他的脑门上已经贴好了纱布,也没阻止她,端是接了茶杯往水面上徐徐的吹气。
眠风懒得看他,不出意外地被拦在大门口,两个粗壮的警卫挡住了去路。
她转过身来,微仰着下巴,由下而上地看他:「季仕康,你什么意思。」
季仕康摇头,就着茶水吞了消炎药:「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眠风拿鼻子哼他一声,语气淡淡地,不客气的损了季长官好几句,季长官当没听见,完全不接招,转头吩咐准
备一点热食,想必是晚餐没吃好。
眠风道一句好,很好,高跟鞋踢踢踏踏地上了二楼,结果哐当一声巨响,一隻黑皮箱子从楼上摔下来,摔到沙
发的右手边,皮箱如河蚌般裂开大嘴,吐出里头的花花绿绿的女士衣物,特别有一件玫瑰红的薄蕾丝胸衣, 脆弱的飞到茶几脚上。
在场的人无一不心惊肉跳,她这做派,可比大小姐还要大小姐!
两个人冷战了几天,正如一块女士冰雕,撞上一块男士寒玉,他们自己没觉得什么,可是把在屋内服侍的几个
人冻得受不了。纷纷揣测着,长官会忍耐这个小娘皮几天,不过一个小小的科员,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这几天,不光是季长官心情不好,毛科长也是唉声嘆气,他手里拿着一份电报,看得牙痛。眠风等着他签字,
他也不见外,愁眉不展道:「小叶,你说这如何是好。」
电报里说的是湖南那边会派一队人马过来,这些人是戴局长手下的亲信,单独建了学校培训出来的人才。个个
都是知识青年,个个都有热血和心机。他们受过专业训练,若论起专业来,恐怕要比苏北城内更有手段。派系斗争
眼看就要刮过来,毛玉顺当然担心。
眠风宽慰他几句,转头寄出一份信件,信件的最终收件人就是顾城。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她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撤出去。
湖南那帮培训生抵达苏北之时,眠风收到了干爹的讯息,让她晚上八点,在四方街后巷等着。
擦了一根火柴,她把纸条烧了,灰烬甩进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随即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的荣恩阳喘着气,似乎是跑着来接电话,眠风托住下巴,透过玻璃窗望向外头的操场,操场旁边就是
围着铁丝围栏的侦缉大队。
「上次我走得匆忙,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心情。」
荣恩阳连连说了几个没有,自然而然地,反过来邀请她外出晚餐。
眠风笑着挂了电话,又摇了季公馆,道她应荣教授的邀约,晚上就不回去吃了。
起身取了架子上的薄西装外套,又勾着手指穿上细跟的皮鞋往外走去。
会议室里涌出好些穿藏蓝制服的年轻男女,自然是男的居多。毛科长立在门口,咧着嘴角一个个的点头打招
呼。人流从她面前滑过去,走了两步发现高跟鞋上的纽扣没扣好,她单手撑着墻壁,弯扭着腰身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