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与挫败
眠风迅速扫了季队长一眼,平静含笑的容颜下藏着巨大的波涛。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是什么怪毛病,见一个女人就收一个妹妹?
宵夜过后,季仕康信守承诺地把人送上车,当然是自己的座驾。
这一次他没让武志平上车,换上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下手,武志平看着乌拉远去的汽车,心口处酸酸闷闷的,好像喝了一大盆的镇江香醋。待汽车拐了弯,皮靴的脚尖踹走了地上的石头,嘴巴歪着眉头皱着低駡了一句。
季队长没有必要体会副官内心的小九九,他靠在皮座上,因为刚才喝了两杯,白得幽幽发光的脸皮上散出一点点红。
眠风坐着一动不动,也没刻意跟他拉开距离。
当然,她在内心是恨不得离他远上十万八千里,但是那样做没有用,只会让他看笑话,等他看完笑话她也会唾弃自己的幼稚。
她把斜视而去,就见男人展开自己的手掌,修长的指节上套着精良干净的白手套,他一根根的抽着指节上的手套,同样把视綫腾挪过来对上她的。
「怎么,不高兴?」
眠风的唇勾了一勾:「我不知道哪里需要我高兴。」
季队长嗯了一声:「没关係,慢慢来,总有能让你高兴的一天。」
眠风像是吞了一隻苍蝇,牙关紧合着:「没想到,季队长也会说这样肉麻的话。」
季仕康淡然地反驳:「不是肉麻,我说的是实话。」
他不急着靠近她,却用言语不住的拉拢她,试图改造清洗她的不正确的脑回路:「当你对一个人有意见时,他怎么做你都觉得有问题、有毛病,相反,如果你把意见和偏见屏除,你的眼睛会告诉你很多真相。」
眠风闭了嘴,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不会说话,不是只会冷冰冰地下达指令,他还是位当仁不让的雄辩家。
去他妈的!
干爹总让她多读点书,多长点知识分子的见识,她向来对这些话嗤之以鼻,今天才知道,干爹的远见不是拿来摆设的。
但是她没必要按照季仕康的路数来走,那样除了输,就是输得更难看。
车子开得很稳,于是不知觉间,已经到了一处深巷门户的门口。
门口狭窄,旁边的石墻上挂着小牌,上面刻着一个「叶」字。
两级的石梯旁蹲着小号的狮子。狮子面目模糊,还有些风霜破损。
季仕康下车来,对于这里的环境有些不满意:「你就住在这里?」
眠风低头抚弄着衣服下摆:「您别告诉我,想让我跟如玉一样搬到你们豪华的季公馆去。」
她看不见季仕康的脸,男人脸上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他不会承认被她说中了,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他现在幷不着急,因为他有一万种办法让她从这里乖乖的搬出来。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翠微,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眠风抬起下巴,仰首对他笑了一笑。
这笑的含义也很简单——漂亮话谁不会说,当她三岁小孩么。
眠风往臺阶上走,走了两步回过身来唤他一句季队长。
季仕康同她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屋檐下挂着一隻光裸的灯泡,灯泡在暗夜中发出暗黄色,温暖的光綫从她的头顶上照下来,令她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人,连带着她脸上的笑意也是温温的,淡若秋风的素雅洁净。
等他走近了,她竟然自自然然地搭上他的肩头,温软的手掌落到他的后颈处,幽幽的嗓音从侧耳处递过来。
「如果你只是想睡我,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如果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对她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利。
她的生活和工作内容必须是暗夜无声的,不能引起过多人群的注意,而他却是把她大喇喇的放到众人的视綫下。
眠风含着笑,手指落到他的耳垂上,温柔的拈了两下:「季队长,如果您想要,我现在就可以邀请您进去坐坐。」
说着她把唇慢悠悠的向他靠过去。
季仕康一动不动,任她的唇在自己的唇角处蜻蜓点水的印了一下。
随即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坚定的把人拉开两寸:「还是那句话,你想多了。」
「以后不要这样轻佻,女人还是含蓄一些好。」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进去。」
眠风望定他,不动声色的压着蓬勃的火气,见对方上了车,车辆开出老远,她的脸色猛的一变,像是从冰凉的水潭中捞出来般,湿漉漉的阴沉。
接来下的日子,他们各自做戏,一个做着干哥哥的好戏,一个做着温吞识大体的戏码。
前者手到擒来,后者越发的勉强。
眠风的心情一日比一日的烦躁,她被季仕康丢进温水里,大锅下的柴火越丢越多,火苗越烧越大,直把她逼的想要从锅里跳出来一刀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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