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
俊英原本预备躲开,心情甚有些低落的转了一大圈,正要下楼,没料跟二哥撞个正着。
摩登女郎见情形不对,大眼一瞪,十分凶狠:「这又是你哪里找的小情人?好哇,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你的话,说什么会离婚娶我,这下可好,还没娶我呢,这就找了下家?」
她红唇翻飞着一通粗俗的駡,俊英脸色愈沉,有心上前扇地她脸肿,然而望到二哥祈求的眼神,生生的压下这股火气。
宋振峰搂住女郎轻声安慰,女郎抬手指着俊英的脸:「你这个小浪蹄子,装什么纯,勾引我男人?」
俊英忍无可忍,脚下如风的走过去,当场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趁着她楞神,俊英贴住她的耳孔阴森森道:「你贴的这个男人,是我二哥!在这里你造什么谣?我二哥可是有家庭的人,还有两个孩子!他是你的吗?男人随便哄哄你,你就信?破坏别人的婚姻,还这么嚣张,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做人?」
她气得面无人色,转头就走,宋振峰有意跟过来,又被大声哭闹的女人给抓了回去。
俊英一路走的飞快,不小心撞到几个人,也是低声闷闷的道歉,匆忙衝到马路边,招了一辆空着的计程车。
她的情绪浑浑噩噩,思路也飘得甚远,开始有些恨二哥,为什么自己的家庭不管出来招惹这种女人,就算他口味奇特,一心追求新恋情,那二嫂呢,二嫂的三个孩子呢?离婚他们真的会离婚吗?不知怎么的,她又联想到大哥的身上。
大哥他的年纪真的不小了,近年肯定会找人结婚,如果她还同他那样未来的大嫂,是否会发现端倪?
如果未来大嫂像今日的女郎这般駡她,她可又有还嘴的余地?
不行,不行了,玩闹总有个限度,享乐也需顾及他人。
她和大哥,远远已经超过了常规的底綫。
1936年末,37年初的春节,宋家过的幷不平静和谐。
晚饭前,四姨娘从重庆打来电话,先是拜个年,然后说宋老爹前几天发错一次病,现在卧病在床,由她代他同大家问好,恭贺新年。
电话綫路不稳定,时断时续,宋老爹养病的地方又在山上,交流得吃力,很快就挂掉。
晚饭还没开桌,大厅里打起了嘴仗。
二嫂说二哥对她越来越不关心,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说着哭起来,孩子们也跟着哭起来,二哥先是好言相劝,没忍耐五分钟,摔了碗筷。二嫂端起热汤泼向他:「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偷食,现在看不得我这个黄脸婆,是不是?!」
二哥瞪着一双青眼,目光转向俊英:「你说的?」
二嫂当即反应过来,也跟着衝俊英叫唤:「四妹妹,我在重庆时还为你失踪的事情奔波,如今你好好的在家过着舒服的日子,现在你竟然帮着你二哥瞒我,你们兄妹两,良心都被狗吃了?!」
「都给我闭嘴!」
宋大哥手掌如钢铁,桌面还在余震中,客厅骤然安静,只余留着三个孩子惊吓过后低低的抽噎声。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惧于宋司令的铁血气势,大家纷纷食不知味的几口解决了年夜饭,二嫂放下筷子说要离婚。
这边还没牵扯清楚,那边,向来安静少语的三嫂,也跟着道:「我也预备着跟振涛离婚。」
三嫂的意思是,他们夫妻二人这么多年没孩子,眼见自己年纪大了,不想拖累三哥。
「爸那边身体不好,我不敢跟他提,大哥,我希望您能谅解我们。」
洁净喜庆的红桌布上,放满了珍馐佳肴,琳琅满足,菜都没怎么动,白酒红酒倒是消解了不少。
佣人过来收拾餐桌,宋振骐从首位起身,他的眉目又深又沉,高鼻下一抹冷淡的薄唇,波澜掩于睫毛之下,偶尔一点儿光射出来,甚是惊人心魄。
一时满座寂静,宋大哥让佣人去泡一壶碧螺春,送到楼上他的书房,他一个个的唤人上去沟通谈话,暂且先把这场混乱压制下来。
也不知他是跟他们怎么说的,两房的婚到底离不离,现在不用急着下定论。
大堂里棕色的木座大摆钟,当当当一连敲了十二下,整个南京城骤然一同陷进热火朝天的鞭炮响声里。
吃完一顿饺子,二哥携着妻儿去住旅馆,三房夫妻住进俊英的卧房,仆从早已将三楼的小客房收拾出来,俊英上去暂住一段时日。
三楼客房许久为人住过,也没有安暖气管道,很有些寒冷,不管怎么打扫都带着一股潮气和奇怪的气味。
宋振骐临睡前上来一趟,非常不满意,让人从厨房搞了两个炉子,靠在墻边。
俊英推开窗户,套着棉衣跪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象,外边的天,被染地片片发红,多热闹多欢喜。
她心里闷闷的,像是一条绳索打了结,又扔到水里,寒冬腊月的,很快结了冰。
被子底下有汤婆子暖脚,她脱了棉衣,里面穿着裸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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