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单手抓着椅子扶手,稳住身形,另外隻手紧紧抱着养清屏花的玉碗不放,轻轻点头,“好。”
楚月凝将他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床榻,甚至是茶杯这种小物件都一一归位,再拿细碎的冰层将他们都固定住,自此任由船在湍急的河水里怎么不停的摇晃,他屋里始终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不仅没受到影响不说,反而因为墙壁上琉璃灯里火焰不断摇晃着,被取下来换成了颗夜明珠后,屋内的光线还变得比原来更明亮了些,隐隐透着些任由风雨飘摇、我自安稳的悠然和闲适来。
想到这个,顾砚低头略笑了下。
楚月凝朝他看过来,“高兴什么呢。”
“高兴有你在我身边。”顾砚直言不讳。
楚月凝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
走过来捏了捏他的手心,低笑着问他,“那我待会再出去外面看情况,你是不是得不高兴啦?”
顾砚示意他低头看,“有它陪着我呢。”
是他紧紧抱着的清屏花。
楚月凝轻轻拂过他抱紧玉碗的手,“我就出去看看情况,会尽快回来的。”
“你小心些,别受伤。”
“我知道,放心。”
楚月凝没在屋内待多久,就披了还湿润着的雨衣出门去了,临走前看见顾砚孤身坐在那,有些担心他会觉得无聊,“我叫鱼池过来陪你。”
顾砚倒是不怕自己待着。
他独自行动的时候多了去,什么险境没见过,但还是温和的应了,“好。”
楚月凝才放心的出去了。
自从天降暴雨,河水暴涨。
商船在溧水中的行驶始终磕磕绊绊,不是撞到了河中突兀凸起的石块,就是不小心被卷进河水暗流,好几次差点都船毁人亡,最后虽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回来、重新回到正确的路线上。
但情况确实是惊险万分,令人提心吊胆。
且商船底部在数次撞击中损坏严重,船工已经在日夜不休的修补漏水处,船上的阵纹师也熬夜修防御罩。但此时的溧水简直犹如头髮狂的巨兽,丝毫没有停歇平静的时候,船在河里不停地被暴雨衝刷着。
摇摇晃晃、随波逐流,始终没办法平稳下来。
修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损坏的。
掌舵的、开船的都面色愁苦,直言再不能出任何意外,要是再往河中暗礁上撞两次,他们这船就算不翻也得直接沉河。——但溧水九曲十八弯,共计三十多个最为险要的位置,他们才经过了一半不到。
要想之后的行程再不撞船,何其艰难!
商船上的管事“啪嗒、啪嗒”的咂着烟锅,满面愁苦,硬生生将黝黑脸庞挤出许多深刻的褶子来。
“这场暴雨来得忒突然、忒凶猛了些!”
“可不是嘛!”
他旁边坐着的人也跟着唉声叹气,毕竟商船上可载着他的多数身家呢,这要是沉了船,他大半辈子拚出来的心血都泡了汤,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咯!
“我特意挑了溧水最平静的时日登船行商,谁知道竟会碰到如此暴雨,真是奇了怪了,夏日雷鸣暴雨、溧水涨水的情况常见,你说这明明是大冬天,为何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还涨了大水!”
向来只有夏日多雨,闹水涝灾害的,谁见过冬日里河里会涨水到不能行船的?!
况且这雨虽确实是大,却不过才下了两日!
以溧水常年涨水淹出来的宽阔河道,水流远不该有如此急湍危险才对!
商船管事继续砸吧着烟锅,神色凝重。
这般冬日突然下暴雨、还在两日内涨水到不能行船的情况,确实极为诡异。
他在溧水飘了五十多年,还从未见过。
两人面对面的唉声叹气许久,皆脸色难看。
商船管事拿烟锅磕了磕桌面,斜眼看着窗户外面浑浊不堪、肆意汹涌着的溧水,突然声音嘶哑的问道,“你说溧水突然暴涨,会不会是水里头有什么妖物精怪作祟?”
“你是说……走蛟?”
“嗯。”商船管事沉着脸低声道,眉眼间的愁绪更重了些。所谓的走蛟,在民间常被传为山间大蛇修炼有成后,借助山川地势衝入大江大河、甚至顺流而下进入大海的故事。
民间故事中的大蛇都是修炼得道的,在借水走蛟时,不能够被人看到,也不能够随意毁坏沿路的房屋,更加不能伤人性命,只要是犯了其中一条,都会走蛟失败,永远不能由蛇身化作蛟龙。
但他口中的走蛟,却并非如此。
溧水广阔,里头也不知道诞生了多少精怪。
有些精怪偶然窥得天机,修炼有成后也会如同修士般渡劫,而不论在水里修行的精怪还是修士,在渡劫时总是极其危险的。
为了防止自己在渡劫、最虚弱的时候被敌人发现取了性命,精怪妖兽们就会在河中掀起滔天巨浪,来隐藏自己踪迹的同时,也让河里行驶载满货物和人的船隻翻得翻、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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