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轻吸一口气,道︰“……我说,其实不止这三人,还有第四人。这个人符合第一个条件。不过,他与这些记忆和情绪无关。”
花城彻底转过身来,道︰“哦?何以见得?殿下与这人也是多年深交?”
谢怜心想的是多年不算,深交……他自认为算,但他又不好意思这么说,便含糊道︰“反正……他可能是我最信赖的人,比信赖我师父和君吾更甚。”
花城道︰“这怎么算?”
谢怜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说来惭愧。因为……如果我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或是捅了什么惊天大篓子,我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他……而且,跟对我师父和帝君是,不太一样的一种信赖……”还没说完,他就发觉花城的表情有点异样,收了话头,道,“三郎?”
花城这才回过神来,挑了一下眉,道︰“哦。没事,方才在想别的。殿下当真这么信赖这人么?”
虽然通常他挑眉是正惬意或在调笑,但这一下却挑得不太自然。
谢怜点头道︰“嗯……有什么问题吗?”
花城微微低头,整了整袖口的银护腕,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的个人之见。哥哥还是不要这么轻易信任旁人的好。”
……”
听他这么说,谢怜有点没吃准他到底听没听出来自己在说谁,但也不敢更进一步揭露了,只是“哦……”了一声。
顿了一阵,他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三郎不问这人是谁吗?”
花城道︰“嗯?我吗?既然哥哥说信赖他,又坚信他与此事无关,那么就没必要问了。”
谢怜揉了揉眉心,随即,花城又道︰“不过,哥哥若是愿说,三郎也愿意洗耳恭听。”
他的话虽然听似得体,但如果谢怜这时候顺着告诉他,就有点尴尬了,彷佛追着要人家问你最信赖的人是谁似的。谢怜也分不出是客套话还是真无所谓。恰在此时,方才与食尸鼠们撕咬得血肉横飞的死灵蝶们飞了回来。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银蝶们飞得都有些低了,彷佛略带疲倦。谢怜赶紧迎了上去,伸出手接住了一隻格外縴细的小银蝶,道︰“辛苦啦!”
他这一伸手可好,众蝶们在空中一缓,下一刻,像闻到个香饽饽,疯了一样地朝他身上扑来。谢怜捧着那只小银蝶,险些惊呆了。花城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众蝶又凝住,老老实实地往他那边飞去,落在他臂间的银护腕上,与其上雕刻着的蝴蝶银纹融为一体。
二人继续寻找引玉。走了一阵,花城忽然道︰“不是风信吧。”
谢怜已经开始思考别的事,闻言一怔,道︰“啊?什么?”
花城道︰“哥哥说的那个人。”
谢怜马上摆手道︰“当然不是。”
花城眉尖抽了抽,道︰“……也不是慕情吧。”
谢怜额头流下一滴冷汗,道︰“这个更不可能了。不过,三郎怎么现在突然又问起来了?”
花城微笑道︰“我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第四人最为可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哥哥告诉我,你最信赖的这位多年深交是谁,可以吗?”
……”
谢怜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总有种这笑容很假的直觉。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之时,那几只探路银蝶身上的淡淡银光,忽然消失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而花城迅速携了谢怜的手,闪身到大街旁,谢怜觉察不对,压低声音道︰“三郎,有东西来了吗?”
虽然突然陷入黑暗,视物不能,但他还是紧跟着花城的步伐准确无误地翻进了一户人家裏藏匿起来。花城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来了。”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十分诡异的声音。
咚、咚、咚。
虽然还隔得很远,但一下一下,沉重至极,每响一声,那声音就逼近一大段,竟是速度惊人。谢怜总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绝对在哪里听过,等那声音逼近到不远处时,他向外望去。
果然!地下城的大街上,出现了一个一身嫁衣的女郎。
那女郎虽身穿嫁衣,衣服却破破烂烂,凄厉阴森。虽容长脸蛋骄美面容,却无一丝生气,头顶一团绿幽幽的鬼火,更是映得她惨白的脸孔发绿。她怀裏抱着一个小孩子,脸也是惨白惨白的,但还是比她有生气多了,明显是个活人。
花城道︰“又见老朋友。”
竟是女鬼宣姬和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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