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上新嫁娘。
“泪汪汪,过山岗,盖头下莫把笑扬……”
与君山,花轿上,他当时听到的那个童灵的声音!
谢怜猛然惊醒之时,那童灵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倏然转身,不见任何踪影。
与君山之事过后,他也在通灵阵内询问过这童灵,但当时旁人都对他说没在山上查到什么童灵,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这童灵的声音。而现在,这童灵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他面前了,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那童灵不笑了,道:“娘。”
这一声“娘”,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谢怜一语不发,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沈默许久,那个幼儿的声音又道:“娘。抱抱我。”
这一回,谢怜终于发现了——那声音,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
谢怜双手原本一直端着假肚子,此时才惊觉,不知何时,手中端着的枕头竟是变得沉甸甸的了。他一掌拍下,“啪”的一声,衣服里滚出了一团东西,隐约见似乎是个惨白惨白的小孩,从口中呸的吐出几团东西,滚进黑暗里,瞬间消失。谢怜抢上去一看,它吐出的东西是几团棉絮和一缕黑髮。想来,是他的障眼法起了效,这小鬼本想像吃掉上一个孕妇的孩子那般吃掉谢怜的“孩子”,却吃掉了谢怜放在腹前的棉花替身。紧接着,谢怜又听那东西凄厉地喊了一声:“娘!”
不管它如何开口,叫唤得如何凄厉,谢怜始终沉着气,连嘴也不张开。他断定,这童灵是个胎灵,这间屋子,就是他或者她母亲居住过的地方。因为它没有一个确切的形态,如果是在几岁的时候死去的,作祟时就会以几岁的形态出现,但它大多数时候却是一团黑烟,或是一个模糊白影子,说明它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而且那些柜子里的小衣服明显没人穿过,加之床上那大量骇人的血迹,谢怜推断这屋子的女主人应该是流产了,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成形,有了一点自己的意识,化为胎灵后想回到母亲肚子里去,便找上了那富商的夫人。
它在那妇人梦中开口喊“娘”,那妇人坏就坏在开口答应了。须知,“母亲”和“孩子”这个纽带非同一般,这一答应,就是一个予取予求的“许可”。她再一张嘴,恰好给了那邪物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小鬼便从她的口钻了进去,溜到她肚子里,把原本在腹中的胎儿吃掉,鸩占鹊巢。虽说谢怜是男子,但他也拿不准,如果自己开口应了,这童灵会不会也趁机钻到他肚子里去,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闭嘴的好。
于是,他一面紧闭着口,一面拿着芳心剑,到处找那小儿的踪迹。对于危险,谢怜一贯直觉极强,这是从无数次实战中千锤百炼出来的,根本不用仔细看,怀疑它在哪儿便一剑捅去,十之八九都捅对了。虽然在那童灵设下的幻境中,谢怜对它的伤害会削弱好几成,但它被谢怜扎中了好几次,大概也够呛。过了一阵,谢怜忽觉足下一阵刺痛,竟是踩到了什么尖锐至极的东西,微微一顿。
那童灵见他中招,彷佛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奸笑。这声音虽然稚嫩,却根本不该是个小孩儿发出的,反而像是个恶毒的成年人,反差极大,令人毛骨悚然。谁知,谢怜却是面不改色,一步不停,反手又是一剑捅去。再次刺中!
那童灵“嗷”的一声,吃了个大苦头,远远躲开。谢怜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靴底,原来是踩到了一根倒着竖立的小尖针。必然是那童灵故意放置的,看来,它的确很希望谢怜痛得叫起来。不过,它失算了,谢怜极能忍痛,别说是踩到一根针了,就是被几尺的捕兽夹夹住一条腿,有必要的话他也能忍住一声不吭。
那针小小一根,扎得极深,谢怜本想把它先挑出来,然而那童灵吃瘪后蹿出,谢怜怕它趁机逃走残害他人,就踩着那根针追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感觉不到疼痛了,疾步如飞。在小楼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那童灵,谢怜正心中纳闷:“难道是给我打怕了?”正在此时,不远处的一扇窗子无风自开。
谢怜立即奔去,上前一看,却是愣住了。只见窗外没有街道,没有山景,没有行人,只有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潭。
这片深潭的对面,有一座屋子,屋子里坐着两个小孩儿,正是郎萤和谷子,正围着一张桌子扒饭。然而,他们浑然不觉的是,在他们上方,还盘旋着一团浓郁的黑雾,正发出咯咯咭咭的嬉笑声,脆生生地喊道:“娘!娘!”
谢怜一颗心猛地一提,双手放在窗櫺上,下意识要出声警示,却想起不可开口,强行收声。
虽说,这不过是那童灵的幻象,可他不知郎萤和谷子是否也被拉了进来,若是如此,他们在这里受到的伤害便会加诸现实的他们身上。他想四下找只花瓶扔过去示警,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扔的东西,桌子椅子丢不出去,两间屋子之间又是一片大湖,难道要他游过去?
这时,谷子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呵欠,那团黑烟忽的聚拢,似乎就要从他口中溜进去了。
小孩子身体的那一层防御是很弱的,即便是不得到许可,说不定这东西也能侵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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