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近百人的规模,越来越大,每日谢怜只要有空便来此处,以法力为此处的病人缓解身上可怖的症状。可缓解终究不是根治,人们盼望着的,是他能根治自己。谢怜走着走着,躺在地上的一个青年突然举手,抓住他衣摆,道:“殿下,我不会死的,是吧?”
谢怜正要说话,却觉这人有些面善。仔细一看,不正是他得知仙乐缺水、皇城下雨的那日,给他送了一把伞的路人吗?
想起那日、那雨、那伞,谢怜当下心生暖意,蹲了下来,轻拍这人手背,认真地道:“我定当全力以赴。”
那人彷佛得到了生的希望,目光闪动着喜色,连声道好,重新躺下了。从这些人热切的眼神里完全可以看出,他们深深相信着他可以办到。因此,每每对上他们的目光,谢怜心底便对自己生出些许自责,想要更快寻求出解决之道。
在隔离区走完了一圈,谢怜找了个地方坐了,慕情升起篝火,他则坐着沉思。远处,有几名小杂役抬着担架离去,窃窃私语,却不知已被谢怜尽收耳底:
“这是第几个啦?”
“第四个还是第五个吧。”
担架上抬着的,是不幽林内死去的病人。其实,人面疫是很难死人的。但是,不死才可怕,不死,也就是说今后一辈子身上都要带着这种东西过了,想想都令人丧失了生的勇气。尤其是一些年轻女子,爱惜容颜,若是长在了脸上这种要紧之处,最终多半还是会选择去死的。
一名人叹道:“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哟。”
另一人道:“有太子殿下在,不会打败仗的,放心吧。”
原先那人有点抱怨地道:“我不是担心打败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光是不打败仗有什么用?咱们这种老百姓还是不好活啊,唉……算了算了,我这可不是在抱怨。你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若是风信在这里,肯定马上就过去骂人了。而慕情看了谢怜一眼,继续生火,并没说话,待那两人彻底走远,才淡淡地道:“真是小民之见,只会怨天尤人。难道还想让一个武神包揽万物不成?”
谢怜却摇了摇头。那人说的,有一定道理。他是武神,有他在的军队,战无不胜。然而,这个时候,光是能打胜仗有什么用?建立军队原是为保护百姓,而后方的百姓却在遭受瘟疫袭击,原本的优势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这时,篝火微晃,一人坐到谢怜身边,却是风信回来了。谢怜立即道:“如何?”
风信摇头,道:“还是跟你之前探的结果一样,背子坡上根本找不到郎英,也见不到什么白衣服的怪人,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没法查证他们有没有在搞鬼。还有,永安人果然都好得很,没有一个得了人面疫的。”
慕情拨了拨火,道:“皇城和背子坡离得这么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感染。显而易见,必定是他们搞的鬼无误了。”
许多人暗地里都是这么想的,这么想也的确很有道理。可是,就算他们心知肚明是永安人,或者明确点,是郎英在搞鬼,奈何对方藏得极深,抓不到把柄。
他们怀疑人面疫是诅咒引起的,郎英儿子的尸体就是诅咒之源。然而,如果是诅咒,这个诅咒真是十分漂亮,并未留下任何能让他们顺藤摸瓜摸回去的痕迹,有什么能证明这个怀疑?并无。谁知道这人面疫会不会仅仅只是一种自然生出的全新瘟疫呢?除非抓住他们怀疑的对象,谢怜才有办法断定,人面疫到底是什么。
他也匆匆向上天庭通报过了自己的猜想。然而,早便说过,谢怜是犯禁下凡,今非昔比,以往要通报什么,直接迈进神武殿衝着君吾耳朵大声告诉他就是了,现在却要按常规来了。须知,所谓的常规,运气好,狠狠砸些功德就能通过,传到神官那里了;运气不好,说不定就会被迫走一套极为繁琐复杂的程式,无限拖延。走完了也无非是下派神官来处理,而谢怜自己就是神官,除了君吾,上天庭中法力能出其右者并不存在,派下来的神官真不一定有他强,君吾身上担子那么重,用人间一句话说叫日理万机,也不可能亲自下来帮他。因此,这通报也只是象征性的,并不真抱什么希望。
不过,眼下谢怜心中思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另外一个问题。他道:“如果说,是永安那边为了打垮皇城而发出了诅咒,那么最有效的攻击,应该是攻击军队。只要军队一败,岂非等于城门大开?但事实上,人面疫根本没有蔓延到军中。”
军中不是没有人面疫患者,但相对而言,数量真的极其少了,不过三四人,并且送去隔离后,情况便马上被控制住了,并未扩散。风信一贯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道:“也许因为他们觉得就算打垮了军队,有你在也必败无疑,干脆就不对付军队,直接对付平民了。”
闻言,慕情呵呵笑了一声,风通道:“你笑什么?”慕请道:“没什么。你总是能提出很有道理的见解,我没有意见。”
风信最烦他这样心里想刺人嘴上却总是装斯文的作风,直接不理,道:“要真是他们弄的,我就瞧不起了。有本事战场上见真章,出些阴损招数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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