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
……太多?
谢云流可不同意这程度就是太多。他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最好就这样从天黑到天明,再从天明到天黑,不停不歇,一秒都不要拔离。
他要永远跟李忘生在一起,不论肉体,还是灵魂。
“你看到了吗……”他持续不断地、近乎迷恋地颠弄着怀里的人,“我是……第几世?”
“……第、第八……第八世……”李忘生紧紧抱着他,两个魂魄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带着哭音回答。
“……第八世……”谢云流低喘着重复,“……原来…我也是第八世……”
抵死不休的纠缠中,紧密相连的魂魄逐渐从纯粹的白中渗出浅淡的烟粉,如云如雾,渐渐扩散至全身。
伴着李忘生隐忍的哽咽,谢云流终于看到了他一切的过去。
——青梅竹马,从小长成。
也许李忘生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的视线,从始而终,都只执着地望向一个人。
少年时一场全心的倾慕,即便风雪倾倒,泣血诀别,跪倒在彻骨的冰雪里泪流满面,可那往后的所有日子,他都依旧坚持守望着,没有一刻动摇。
谢云流站在恋人长河般闪烁的记忆里,看着那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前所未有地,胆战心惊。
——他是该庆幸,还是该感激?
庆幸李忘生的第八世,那场至关重要的劫,成功地被熬了过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洁的面容逐渐挂上皱纹,年少满心认定的“他一定会回来”逐渐变成“他过得好就已足够”,每次漫长别离后艰难的相见,都伴随着难以逾越的、命定一般的鸿沟,他与他心心念念的师兄,像被命运操控着,离彼此越来越远。
可即便如此,他竟依旧,一颗心满满当当地,只填满师兄。
也许是该感激的。
即便恩师亲手推近他们,那场彼此交托性命的大战落幕后,他的师兄仍没有停留。
一心武学,至清至明……就连最后一次谈话,也不过寥寥数语,就此分别。
——该感激他,明明眼中写满了不舍,却还是没有流连。
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的放弃,李忘生也不会终于学会释然,只在感知到自己即将修成大道时,决定去见他最后一面,道一个别。
他看到李忘生攒了几十年的那箱积蓄,在山河动荡时被拿去换做整的,凡愿意下山济世救民的纯阳弟子,皆可领用。
到最后,只剩那么孤零零的几块,被他小心地收进布包里,留作最后一场远行的花销。
他的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想必再后来,就是修炼圆满,成功飞升了。
……
谢云流缓缓睁开眼,窗外一片阴沉,大雨倾盆而下。
他轻轻翻了个身,正对上李忘生澄净的一双眼。
“……云流。”一如既往清亮的嗓音,入耳格外动听。
“嗯。”谢云流轻声应道。
李忘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温柔地,不安地。
谢云流想说些什么,至少在这个无限亲密过后的第一天,说些什么。
可他张了张嘴,哑然无言。
于是李忘生的眼睛,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渐渐蒙上一层灰。
“……我该走了。”他怔怔道。
“去哪里?”谢云流终于找回声音。
李忘生就朝他笑了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却依旧温柔。
他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肩上,回眸轻声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窗外雨下得极大,谢云流先发了个自由选择居家办公的通知,才穿好衣服,走进了浴室。
李忘生还在冲澡,谢云流洗漱好就干脆去做早餐,边忙碌着,脑中边混乱地闪过许多思绪。
他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李忘生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的眼神,和一路走来从未起过争执的相处。
他对自己千依百顺,为了帮自己驱除邪祟不顾自身安慰,独自跋涉千里,不辞辛苦地来找他。
他说喜欢他,说不管过去多久,都喜欢他。
可他喜欢的,真的是现在这个“谢云流”吗?
浴室传来响动,他顿了顿,还是挪开步子。
李忘生正擦着湿发,一头长发在洁白毛巾的对比下更加乌黑,让谢云流想起昨夜一闪而过的满头霜白。
“……”见他走过来,李忘生就停下了动作,一副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谢云流倒是顾自取出吹风机插上,自觉地开始帮他吹头发。
这是刚养成没多久的习惯,毕竟他们成为恋人也没多久。
可谢云流只要抚弄着那头青丝,就总能奇异地平静下来,一心一意只想着为恋人吹干头发,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此,他现在突然能够自杂乱的心绪中抽离,只淡淡道:“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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