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搞影视创作的人对于坝上的星空都有共同的欣赏,安荞想起自己刚来这里的那天晚上,看到漫天的繁星,也是惊艳不得了。穿上厚衣服去后山上想看星星,就遇见了苏德。想起苏德,她更想抽烟,赶紧去买了一包塞在嘴里,填满自己的肺,又去了李伟那边。李伟在拍短时间的延时摄影,架了三脚架,不用自己动手,便轻松地与安荞搭上话:“师姐,你也来看星星?”安荞摇摇头,远离李伟的镜头,摆了摆手中的烟:“来买这个。”“师姐你烟瘾很大?”说起这个,安荞不由得看了眼王明所住的小院的方向:“以前不大。以前我不怎么抽烟,做了王明老师的学生,被他带坏了。”李伟笑起来:“师姐和老师的关系真好。我挺羡慕的。”“嚯。”关系确实一度还行,但羡慕大可不必。李伟年纪太小,且不相熟,安荞没有和他交浅言深的打算。她把话题转走,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影视感兴趣的?”李伟想了想:“可能从小就比较感兴趣吧。因为我父母比较喜欢看电影,我受他们影响,从小看了挺多电影的,高中的时候尝试了一下编导的艺考,没想到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就更喜欢影视了。”安荞点点头,他的人生轨迹正常且幸福,佐以天赋和机缘,这条路能走得很顺畅很远。“那师姐你呢?你为什么喜欢影视?”“我一开始只是喜欢拍照。”安荞瞥了瞥他架在旁边的相机,“那时候,受到一个师姐的影响,喜欢上了摄影。最初就是模仿师姐的风格,后来自己获了奖,慢慢找到了自己的风格。”“师姐的师姐?”那就是他的老师姐了。他回想了一下,比安荞更早入学的,在摄影方面有所建树的,似乎确实有一个传奇人物。他不禁问道:“是不是,前几年自杀的那个…余阳?”“嗯。”提起余阳,那个像传奇一样的摄影师,像一朵昙花盛放在华裔独立摄影师的园林之中,美丽盛大,但又很快凋零。安荞闪过一瞬的失落,又挤出一个笑:“我没有余阳那么多才多艺。摄影上有点天赋,但远远比不上她。不过我的一些作品被王明老师看见了,他找我单独聊了几次,有一回带我一起出去拍摄,让我当了一回他的摄影助理,我才慢慢入了行,从照片转到了视频。”语毕,她就看见面前的小伙子眼里,似乎有了天上的星河,满是艳羡的光芒。“王明老师就像个伯乐一样。”
他对她,对王明,那种全身心的崇拜,简直t溢于言表。想起当初电影节纪录片单元的事,安荞一挑眉:“你不怪他取消了你的获奖资格?”李伟很肯定地摇头:“这有什么好埋怨的,我就是个初学者,能入围已经很开心了。虽然没获奖,但认识了王明老师和师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孩子,这觉悟,这话说的,圆圆满满又讨喜。安荞顿时觉得他前途无量,王明的确有一双发现人才的眼睛。 王明的“私生子”翌日清晨,斜阳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在安荞的床上。平常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这么亮。看见这鼎盛的阳光她就知道自己起迟了,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比平常起床的点晚了一个多小时。她匆忙洗漱出去,林芳把她叫去吃了点早饭,她问:“师傅在马场吗?”“没呢。王明说明天要走了,老孙就说,在丰宁县里还有个他们的老战友,要一起去吃顿饭。一早就出发了,估计得下午才回来了。”“那马场那边没人吗?”“就三匹马了。那几匹马一个比一个瘦,今天人也不多,就让它们休息休息,在山上吃一天草吧。”“哦。”安荞十分同意。坝上的人越来越多,马儿的工作时间越来越长,强度也越来越大。前几天人多的时候尤其明显,马圈里的那几个小家伙瘦得很快,肋骨都出来了,像骨头上包了一层皮。马掉膘和养膘都快,好好吃点草,也能恢复过来。难得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林芳跟安乔打听起王明和李伟的关系。从他们一起来的那天开始,林芳就怀疑李伟是王明的私生子,只因两人眉眼里有一点相似,她就产生了很多额外的联想。她把猜想将给安荞听。安荞笑得停不下来,前仰后合地解释:“不是,不是的。李伟就是普通的学生,比较有天赋,所以老师想栽培他。别的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林芳了然,却也撇撇嘴:“你说这王明也怪,他跟老孙差不了几岁。你看,熙熙都要上大学了,王明还是光棍一个。他条件也不差,人长得又好看,还有才华,怎么不结婚呢。”安荞思索一番,给出答案:“艺术家的通病,向往自己胜过向往爱情和婚姻吧。”“哎哟,这算怎么回事嘛。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老了怎么办?谁来养老?就算王明那样有钱,老了也孤单。”安荞琢磨着该怎么解释,想来想去,只委婉地说:“可能,老师就没想过以后养老的事。”林芳长叹一口气:“害。幸好熙熙不是搞艺术的。我就盼着他以后能正常点,别有这些想法。我可就等着以后安稳的日子了。带带孙子打打麻将,逢年过节吃顿饺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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