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撤,便等于兴平帝此次伐梁隻夺了梁国一个小小的秭归城。
但至少,兴平帝没有再浪费兵力去守那几个根本守不住的梁国城池。
萧穆看着坐在旁边的兴平帝,目光欣慰又充满了激励:“皇上,如今梁国名将精兵几乎尽毁,川蜀山多民少,五年内梁国都难再聚起十几万大军,而我大裕占据六州之地,民多兵多,君臣贤明骁将无数,皇上只需耐心休养生息,三年后足以除凉州、青州之患,再三年,皇上便可走水路伐梁,梁国一灭,陵国独木难支,东南之地很快也将归于我大裕。”
这一战裕国、梁国损耗的兵力相当,但裕国仍有范钊、鲁恭、冯籍、赵良臣、袁楼山、谢坚等名将,仍有六十万完全忠于大裕的精兵,梁国却只剩几万残军败将了,士气全无,梁国的百姓也将视梁帝为羊,裕国为狼,下次两国相争,梁国百姓绝不会再全力支持一个必败的无能皇帝。
兴平帝握住萧穆的手,双眼含泪道:“您老怎么把自己忘了,您老才是朕最大的名将啊!”
萧穆瞥眼佟穗,笑道:“臣老了,臣只能把臣带出来的这一帮年轻人留给皇上,皇上挑着用吧。”
——
丢下广元城以及里面的一万梁兵,冬月十六,兴平帝率领五万大军撤回汉中。
兴平帝命齐凌镇守汉中,留给他三万兵马,帝驾继续退往长安。
冬月二十五,萧缜、齐恆率四万骑兵、五万步军在城南三十里处恭迎兴平帝。
因为萧穆的病情,兴平帝决定只在长安逗留一晚。
扎营后,兴平帝先安排军务,命袁楼山继续镇守长安,他身边剩下的一万五步兵全部留给袁楼山,再把齐恆手里的五万步兵拨给袁楼山,加起来就是六万五了,之后再让袁楼山募兵凑足十万。吕胜早带着他的骑兵退回凉州了,短时间绝不敢再公然背叛朝廷。
“萧缜、齐恆,明日你们率南营骑兵护驾回京。”
“是。”
“退下吧。”
三位大将离开帝帐后,袁楼山拍拍萧缜的肩膀,叹息一声,拉上齐恆去整兵了。
走出一段距离,齐恆忧心道:“老爷子都没露面,伤得有那么严重吗?”
袁楼山:“嗯,忙完你也去瞧瞧吧。”
齐恆沉默。
在朔州被老爷子打败时,他心里确实不服气,觉得萧家祖孙只是靠奸猾取胜,但在太原跟着老爷子打败孟靖业后,齐恆便彻底服老爷子了,奈何老爷子有心让两家保持距离,齐恆跟长子才故意疏远萧家,平时并不走动。
见袁楼山驻足,齐恆回头,看见萧缜从容走向老爷子大帐的背影,仿佛并不知道老爷子伤重。
他嘿了声:“这小子,够稳的。”
换成他家大儿子,早哭天喊地地衝过去了。
萧穆的大帐跟帝帐隔了一段距离,是老爷子要求的,怕半夜用药响动会打扰兴平帝休息。
萧缜就那么闲庭散步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帐内隐隐有哭声传出,帐外守着的两个亲兵都红着眼眶。
萧缜停下脚步。
稍顷,齐云、孙典、张文功前后出来了,齐云眼中有泪神色克制,张文功拿袖子挡着脸一抽一抽的,孙典没瞧见萧缜,明明自己也哭肿了眼睛,却转身抓着张文功的领子咬牙低骂:“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就听你在这里哭丧!”
他这一骂,张文功露出一声哭腔来,忙又忍住。
张文功从小就在萧家练武,萧缜萧延萧野还去外面打了六年仗少陪了老爷子六年,这六年里张文功却一直都在,说他是萧家的另一个孙子都成,年纪又比孙典小了七八岁,哭得自然比孙典凶。
齐云看眼二人,对萧缜道:“二爷先进去吧,我们晚上再过来。”
萧缜颔首。
等三人走了,萧缜才进了大帐。
大帐分内外间,萧守义、萧涉在外间坐着,年长的低着脑袋,年轻的双眼无神,瞧见二哥,眼珠子才动了动,滚下两行泪。
萧缜再进了内间。
萧延、萧野、乔长安、佟贵在床前跪了一排,此起彼伏地哽咽着,周献坐在桌子旁,满面悲悯。
萧缜看向床上。
离开牛头山已有半个月,半个月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更差了,曾经健硕如牛的武将身躯瘦成了文人模样,须发全白,蜡黄的脸庞不见生机。
萧缜定在门口,从眉梢到唇角,从肩头到指尖都在颤。
萧穆看看他,叹道:“来来来,你也跪过来,跟他们一起哭,哭完这一场就行了,谁也不许再给我添堵。”
萧缜没去跪,反而走到离床最远的地方,背了过去。
萧穆:“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哭的小点声,别吵了我睡觉。”
老爷子还真把眼睛闭上了。
萧延:“天杀的哪个梁兵砍的祖父,我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老爷子:“用不着你,砍我的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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