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看着儿子这傻样,讽刺道:“瞧把你急的,恐怕我跟你妹遇到危险,你都不会急成这样。”
萧延白吃亲娘一顿阴阳怪气,忍不住坐到萧缜身边,埋怨道:“好好的,二嫂去屋顶干啥,还这副打扮。”
萧缜:“现在家里没有男人,阿福阿真洗衣回来也还早,就算你二嫂能单独看守一院,大嫂跟三弟妹能吗?偌大的院子就她们自己,吓都要吓出病来,有你二嫂在上面守着,她们才能放心。”
萧延沉默了。
萧玉蝉眯眯眼睛,插话道:“我看二嫂还背着弓箭?可真够警惕的。”
张超:“二太太会射箭?”
萧玉蝉:“……会,射得还很好。”
萧延没见过,下意识地道:“你懂个屁,女人那点力气,射中了也难见血。”
萧玉蝉:“我懂你!有本事回家后你跟二嫂比比?”
萧延:“比就比,顺便让你见识见识啥叫百步穿杨。”
兄妹俩斗嘴,萧缜只是笑了笑。
松树村。
昨晚下半夜,孙典、萧守义三叔侄都由里正张茂德安排在附近人家睡了两个多时辰,毕竟留他们在村里过夜是为了万一流民策逃时有武艺高超之人可以及时镇压,可不是要让这几个爷们半宿不睡亲自盯着那些流民。
天未亮萧守义就起来了,发现张文功已经在外面等候,一打听才知道张茂德早就带着两个青壮村民骑骡赶往县城,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进了城门,速度快的话,晌午前知县应该能带人过来。
萧守义感慨道:“昨晚幸好你爹临危不乱,派你去寻我们,不然整个村子可能都要……唉。”
张文功:“他是里正,这都是分内职责,你们才是我们村的救命恩人。”
萧守义谦虚地摇摇头,目光再次落到张文功脸上。
此子面容刚毅,跟其父张茂德一样,一看就是正派之人,自家老爷子对张文功叔侄也是格外赏识,尤其是张文功,乃是老爷子眼中这一带智勇仅次于二侄子之人,教导时可谓倾囊相授。
没出事时,张文功不显山不露水,再看昨晚张家父子的表现,萧守义不得不承认自家老爷子的眼光就是毒。
吃过早饭不久,萧缜等人到了,将贺氏娘仨送到齐家,再带着张超过来汇合。
“二叔!”张超一头扑进了叔父怀中,在萧家住了一晚,这孩子基本没怎么说话,这会儿见到亲人终于露出了孩子气,泪眼汪汪的。
张文功摸摸侄子的头,道:“放心,家里都没事,你祖父去县城了,你爹你娘都在家守着,快回去瞧瞧吧。”
张超擦掉眼泪点点头,再朝萧守义几人道谢后,这才朝家里跑去。
萧家叔侄单独走到一边,萧缜叫两个弟弟回家种地:“快点去吧,只有祖父一人看着那九个流民,我不太放心。”
看热闹能比自家老爷子重要?萧野、萧涉立即走了。
萧守义见萧延频频往扣押流民与摆放尸体的村边张望,板着脸道:“这边有我跟你二哥看着,你去齐家帮忙张罗丧事。”
萧延惊道:“齐家还要办丧事?”
松树村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棺材铺有足够的棺材,村民们也凑不够人手抬棺挖坟,按照他们的分析猜测,多半会放到一起一把火烧了,再把骨灰埋到一个坟里,立个记述此案与所有遇害村民姓名的大碑。
萧守义:“那要看玉蝉跟她夫家二嫂的意思,她们坚持办丧事,咱们就得帮着。”
别人家可能没有办丧事的条件,齐家有他们这户亲戚,体面些安葬五人还是能做到的。
萧延嘀咕道:“玉蝉没那么傻,我倒要看看那齐二嫂好不好意思张嘴。”
萧守义:“你客气点,别叫外人看笑话。”
有些事心里可以抱怨,都是人之常情,但嘴上不能说出来,授人以柄。
萧延满不情愿地前往齐家。
按理说萧缜更适合出面处理这种人情世故,可萧家西院才是齐家正经的亲家,没道理放着萧延不用,叫萧缜去操持。
“老三这脾气,还真不如老五。”
萧守义对着侄子发牢骚,“老五虽憨,可他听话,让干啥干啥,你三弟就跟那强驴似的,非得甩几鞭子才服气。”
萧守义早就看出来了,他这个当爹的渐渐都要压不住儿子,也就老爷子、二侄子能管住那混球。
萧缜宽慰叔父:“三弟也还好,讲清道理他会听的,就是喜欢强几句嘴。”
当年征兵,父兄、二叔被调去了另一个营,只有他们三兄弟相依为命,萧缜救过两个弟弟,两个弟弟也救过他,有这样的情分在,萧缜也不能任由叔父光挑三弟的毛病。
“罢了,咱们过去看看。”
晨光明亮,死去的村民摆成几排躺在地上再也不会醒来,幸存的村民们有力气的都去种地了,只有些闲着的过来吊唁,陆续也有死者的亲戚们从周围村子赶至,哭声议论声连成一片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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