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也不好再挪回去,隻默默打量即将离开的灵水村,打量对面的广阔田地。
去年秋天种下的麦苗蛰伏一冬后又变得绿油油了,空着的田地则留着过阵子种苞谷、花生或红薯。
乡下百姓看见平整的田地跟看见爹娘一样亲切,佟穗想起小时候跟着哥哥们在村里疯跑的快活光景。桃花沟位置偏僻,百姓比其他村子是要穷点,可大家都能吃个温饱,不用去惦记别人家的米粮,也不用担心家里男人被朝廷征走,担心女人们被兵匪祸害。
土路坑坑洼洼,骡车偶尔会颠簸一下,佟穗依然怔怔地望着那片田。
萧缜也随意地看着远近的房屋庄稼,直到骡车拐上东边小道,几道或蹲或坐的身影忽地闯进视野。
萧缜微微皱眉,眼睛看着那几人,低声提醒身后的小姑娘:“里正孙家的人,跟我们不太对付。”
他刚说完,对面已经有人不太客气地起哄了:“萧二,陪新媳妇回门啊。”
那声音听起来就是来者不善。
佟穗歪头,视线贴着萧缜姿态松弛的腰背朝前一扫,就见四个高矮不一的布衣男人从路边站了起来。前面的两人身形挺拔壮硕,五官周正酷似,神色跋扈倨傲,后面那俩瘦了一圈矮了一截,一看就是跟班。
四人同时瞧向佟穗。
佟穗垂眸,身体微微后仰,借萧缜挡住自己。
四人排成一字挡在路中央,萧缜隻好停了车。
孙典走到萧缜旁边,盯着佟穗看了几眼,吊儿郎当地笑道:“萧二,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萧缜对佟穗道:“这是里正的长子孙典,那是次子孙纬。”
佟穗朝两兄弟笑笑,微抬唇角的那种。
离得近,她注意到孙典右边眼角外有道明显的疤痕,狰狞如蜈蚣,孙纬比哥哥白一点,显得要文气些。
孙典围着骡车绕了一圈,时不时瞟佟穗一眼:“行啊,没想到咱们这边还藏了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大郎他娘死了好几年了,方媒婆都没给我介绍弟妹,反倒便宜你这个刚从战场回来的。”
一个跟班嬉笑道:“典哥别冤枉方媒婆啊,人家知道你心有所属非对方不娶,给你介绍别人不是自讨没趣嘛。”
孙典呵呵两声,重新回到萧缜身边:“萧二,你现在有媳妇了,该知道被窝里有多快活,怎么,就许你媳妇被你……”
他没说完,萧缜突然跳下车辕,一拳挥在孙典脸上,直砸得孙典连退数步,若非孙纬及时拉住他,孙典非得栽倒土路与田地中间的道沟里。
“你敢打我典哥?”
两个跟班撸起袖子要衝上来。
“滚!”
孙典喝退这两个肯定打不过萧缜只会丢人现眼的,随即他抹把鼻子下面的血,瞪着萧缜道:“当年咱们两家一起向柳家提的亲,你大哥长得比我好看,柳儿选他我愿赌服输,后来我也娶了媳妇,跟柳儿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如今你大哥都死了好几年了,我也成了鳏夫,你们萧家把柳儿嫁我又怎样,非得让她独守空房?”
萧缜:“大嫂真想改嫁,我们绝不拦着,是你配不上她。”
孙典:“我哪里配不上了?除了你们萧家兄弟,方圆十里我比谁不强?”
萧缜:“无法让她喜欢,便是你不配。让开。”
孙典不让。
萧缜拿起放在车上的马鞭。
孙典这才带着三人退后,等骡车过去了,他巴巴地跟在骡车后面,对佟穗道:“弟妹,萧二他们都不讲道理,你是女的该明白女人当寡妇的苦,回头你替我多劝劝柳儿,你真能帮我达成心愿的话,要银子我给银子,要出力我出力,我孙典绝无二话!”
车上的小媳妇面朝前方,除了随着车板的微微晃动,一点反应也无。
孙典停下脚步,突然发出一声嗤笑:“行啊,公木头娶了一根母木头!”
——
骡车走出好远,佟穗才回头看了下,孙典四人已经不见了。
萧缜像是能听见她的动作,道:“这事不用跟大嫂说,你也不必跟大嫂打听什么。”
佟穗才没那么嘴碎:“知道。”
也不用打听,来龙去脉孙典自己都嚷嚷出来了。
萧缜兄弟都这么俊,那位战死的大哥萧崇必然也是仪表堂堂,柳初选择萧家真是再正常不过。
当寡妇确实有不如意的地方,可萧家男人们都算靠谱,那孙家不知道具体是何情况,柳初改嫁过去未必真就比待在萧家舒服。
这是从过日子考虑,男婚女嫁还要考虑是否看对了眼,若柳初不喜欢孙典那样的,那么纵使孙家有金山银山,柳初肯定还是不愿意。
佟穗才嫁过来,跟柳初的情分尚浅,有些旧事心里清楚就好,不必过问也不必搀和。
二十里路,越靠近桃花沟这边越人烟稀少,远望是巍峨连绵的龙行山岭,近处是一片片小山包与野树林。
佟穗密切观察着两边的树林。
萧缜无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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