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周燎踩着雨水,还是没有忍住,“我之前就想问,你床头为什么有镣铐?”“买的。”“你为什么要买?”“失眠。”周燎闻言差点停下脚步,他心脏几乎快跳出嗓子眼:“你失眠?”“嗯。”下一句话周燎几乎是藏不住要问出口的心思:“你为什么会失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久了。”“………你也要把自己拷住才能睡着?这么多天,一直这样吗?”周燎听着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不知道究竟自己想等来怎样一个答复。旁边正好路过了一辆疾驰的车,车把雨水溅起的时候,正好把秦湛回应的声音盖过。“你说什么?”周燎蹙起了眉头。“没什么。”“我没听清。”周燎急死了,但无论他再怎么问,秦湛也没开口再说半个字。他这个人最讨厌被吊着胃口不上不下的感觉了,后半截路都走得焦躁,心里把秦湛骂了八百遍。他是一个直白的人,所以他就想听到对方亲口的回答。也许是暗骂秦湛太入神了,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被人猛地拉了一把,后退的两三步雨伞都和秦湛的撞在了一起,随之而来的是旁边的鸣笛声。“没长眼睛啊!”外卖哥骑着电动车,回过头骂了一声周燎。“cao他妈的,这人行道,谁准你骑上面的?!”周燎本来就正暴躁着,听到这句话火气冒得更高了,“你还骂老子不长眼睛?”“眼眶装俩蛋!”外卖哥趁着自己有载具,骑得飞快的留下这一句,路过时地上的水溅了他一身。“cao。”周燎没受过这气,“底层人”的蔑视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东西。“算了。”秦湛把他拉进了自己伞里,周燎一吵架起来,把伞都仍在雨水里了。“他妈的,他自己不长眼睛骑人行道,一个外卖员在这叫他妈个……”周燎话还没说完就和秦湛的视线对上,对方眼里古井无波,但他却先侧过头咬紧了牙关,“我不是这个意思。”“马路积水很多。”周燎知道秦湛的意思是为什么别人骑在人行道上,只是他天生的位置让他很难共情下面的人,但秦湛和他不一样,秦湛就是那里出来的,直到今天也是如此。“我知道。”周燎捡起了地上的伞,透明的伞上都有雨水里昂荡着的污渍浮在上面了,“他先骂我。”“嗯,打我的吧,都脏了。”“……有点冷,我想抽个烟,你介意吗?”周燎就穿了件卫衣,硬着头皮走到这个点,要说不冷那是演的,他搓了搓冷得有点红的手从兜里摩挲出了一根烟。秦湛默认了,周燎便一只手背护着点燃了这根烟,一股缱绻带着薄荷味的烟雾很快随风飘到了身边人的鼻息间“帮我拿下伞吧,我放下烟,有两根漏了。”
秦湛接过了周燎的伞,但是拿过时却不小心擦过了对方的胸口,他听见对方突然痛楚地闷哼了出来,表情看起来又痛苦又怪异。“怎么了?”秦湛微微蹙了蹙眉。周燎叼着烟深吸了一口气,痛得半天没说上话来。秦湛的视线却落在了他手下意识捂着的地方,过了三秒他才像意识到了什么。“你还戴着?”周燎在他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暴躁又难堪了起来,被一个男人穿环打下的标记,在一年后的今天也未曾取下,他不敢想象秦湛现在的眼里他是什么样,估计觉得恶心,又觉得自己离不开他,可能还觉得他是个同性恋吧。他深吸了一口烟,看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但实际忍着痛意思硬着头皮回答:“懒得取了。”“为什么?”“现在不挺流行的吗,个性。”周燎看见秦湛的眼睛方才还有点情绪,但是刚说完对方却垂下了眸,里面又像平时一样盛着无波无澜阴沉的黑水。“走吧,回去了。” 告诉我“回去了?”周燎顿了一下。“已经九点过了。”“哦。”周燎都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那明天,你想去爬山吗?”“爬山?”“应该有点累,算了,爬山得早上去,你结束都中午了。”周燎脑子里转了一圈,不知道和秦湛的娱乐活动该是什么,他平时和陈羡他们白天混在一起就是打牌打游戏,打桌球打篮球,到了晚上要么就是夜店喝酒,要么就是郊区赛车。哪个看起来都和秦湛不沾边。“你想看电影吗?”周燎斟酌了一下,“晚上去江边吃个饭。”秦湛看了他一眼。“你想看什么电影。”最近其实没什么值得看的电影,都是那种上座率很少的烂片,但周燎实在想不出和秦湛这种人能干什么了。“随便,都行。”“那就去看吧。”“那我明天选好了把地址发你。”周燎掐灭了手里的烟。“嗯。”“那我回去了。”周燎吞了吞口水,在红灯处停了下来。“好。”绿灯一亮,周燎便踩着路上的小摊积水朝对面走去,秦湛撑着伞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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