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登门被驱赶,再登门再被驱赶,已然耗尽了他将门贵公子、上京第一美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文家小二爷的所有精气神。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过等待老汉开门的功夫,文逸已像一条被剃了骨头的鱼,软绵绵地贴在门上。所幸,还有一丝叫唤的力气。“老伯伯,是我呀,昨晚来过的穿白衣的小伙子。就是长得特俊俏的那一个,我刚从城外办事赶回来,特求老伯伯再收留一晚”“咚——”随着他虚弱声气落下的,竟是门里重新合上门匣的声响,咚!顿时把文逸无力将要合上的眼皮震醒。“老伯伯?”“好汉,饶命哇,我上有九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我老汉年纪也很大了,一辈子没干过坏事。英雄高抬贵手,绕过我吧”自门里传出老人哆嗦的声音。“什么?”文逸不解,“老伯伯,我是好人啊,你昨晚上见过我的,我是好人儿。”“你,你快走吧。”“cao!”又碰一鼻子灰的小二爷,看中旁边一根柱子,上去便是一脚。就不信了,今晚竟找不到个容身之地。文逸抖了抖白袍,欲去旁边一家店碰碰运气。“有人在家吗?我是来买酒的,有——”此时传来开门的“嘎吱”一声,然,声音不是出自他敲的这一扇门。“你别敲了!隔壁家的是一个寡妇,难道你忍心欺负一个寡妇不成?这一条街哇,可都不敢给你开门,你还是赶紧走吧,求你了!——咚!”打开一条门缝,才说完话,方才那家小酒肆的老伯伯急忙又将门合上。回想起白天的光景,老伯伯吓得蹲在门后牢牢抱紧自己的身躯。白天,来了一群官兵,拿出一张画像,那画的分明是他昨晚才收留过的小伙子。可那群官兵说:“他是大理寺要犯,别看他长得俊,十恶不赦他是,谁敢收留他,当心活不过明天!”乖乖呀,这么俊的小伙儿竟是要犯来的?幸好幸好,昨晚他来,只是要了水喝,没吃我家饭。快走吧,可别再来了。老伯伯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心口。夜,越来越深了,夜雾带来的薄薄凉意已悄然入侵肌骨。文逸颓然地在街上走着,走得极缓极慢。难道今夜,真要露宿街头?平日里结交的不论是谈诗论赋的文人雅士,亦或是跟在身后巴结的抹嘴帮闲,都不计其数,可到今时今日却无一人相助。果真世子不在,他就如落地平原的虎,不如犬?若世子漠在,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文逸不住叹了一口气。路过一个巷口,却见有个人影正杵在那,将双手套在袖管里,一动不动的似乎有点傻。文逸不露声色地走过去,发现那人确系在看自己,便抬眸瞅上去。“二郎!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呢?”那人影高兴上前。文逸看清此人,名叫郭锐,正是世子漠的侍妾林姨娘的大伯娘的娘家的亲戚。算起来,林姨娘该叫他一声表哥。此人是个清贫书生,家境一般,听闻父母双亡后,他独居一所。那今夜住宿可不就有着落了?文逸心上一喜,拉着郭锐便往巷子去,“是我,到你舍下再说话!”这郭锐家徒四壁,为人却是热心肠,进了屋便给文逸张罗茶水、饭食。文逸坐下歇脚,却只顾饮茶,“我出家当道士时,习得一门子功,不易饥饿,喝水便是。”郭锐呵呵笑道不解,转身去铺起了床,“二郎,我这只有一张床,委屈你今夜和我同榻了。”“无妨,那就抵足而眠吧!文人书生的惯例,我与世子同窗时,也经常这样。”文逸咕噜噜把一壶茶水喝了一大半,直至再喝不下,捏着茶杯思忖片刻,回过头对郭锐道:“你这茶杯我用过了,改天我赔你一套新的,这个,你就别再用了。”
“无妨无妨,我回头洗过还能用,没有那么讲究。”郭锐道。文逸道:“不,你切不可再用了。明日我把它砸碎了,你别问为什么。”郭锐只好答应了,自顾先拖鞋上了榻,给文逸空出一半的位置。文逸一日奔波,早是疲惫不堪,此刻也顾不上挑三拣四,摸索着也上榻躺了。他与郭锐分睡一头。不想郭锐这小子是个碎嘴子,竟打探起了他即将成婚之事。“怎么,难不你也想成亲了?”文逸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话。郭锐却笑得贼兮兮的,用腿攮了攮文逸,“我不呢,我至今不对姑娘动心。”文逸心道:就你?还是先好好读书混出个人样吧。可人家毕竟收留了自己,也不好口出狂言、一派贬低,便忍下心中这番话,只说行了行了,早些睡罢。夜间文逸欲起夜,郭锐告知屏风后有痰盂,文逸瞧也没瞧,起身穿靴,“不,我还是去外面找个墙角。”到了外头一角,文逸将方才饮茶的茶杯放在墙角,解开了裤腰,深吸一口气,正欲——忽而发觉身侧有异样目光,转头一看,被郭锐那做贼中又带点惊奇的神色吓一跳。“你作甚?”文逸急忙把裤腰系上,吓得急意全无。“你为何有痰盂不用,要用这么小的茶杯?你?”郭锐却也佯装被吓一跳,直直盯着文逸裤腰处道。“没什么没什么,不用你管,回去睡吧!”文逸不耐烦地将郭锐提回屋中。与郭锐又分头睡下了。“二郎,还没解出来不舒坦吧,真能睡着?”“二郎?”听着叫魂似的声儿,文逸亦是睡意全无。更何况那厮跟得了痒痒病似的,一直用腿攮他。再过一会儿,好像攮他的不再是郭锐的腿,而是手了,文逸“腾”的从床上坐起。“你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病?”文逸再也顾不上寄人篱下要谦卑尊重的道理,猛踹了郭锐一脚。郭锐被踹得委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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