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邈凑过去,仔细辨认着,然后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他偷吃过我家冰箱的雪糕,趁我去洗澡的时候。”阮林挠挠下巴。“哦,我想起来了。”季怀邈拍了下脑门,“就那次你穿个裤衩就跑我家,哭得震天响,说你冰棒没了。”“有这事儿。”季怀邈笑起来,“是,他吃了你的,然后你吃了我珍藏的冰砖。”阮林趴在季怀邈身上,跟他一起笑。笑了会儿,他又不好意思了,拍了季怀邈一巴掌:“收!”季怀邈抱着他,看着天花板,手在阮林背上轻轻拍着。一晃,他们都成了不折不扣的大人。二十多年过去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比以前更亲密。阮林亲了亲季怀邈的下巴,揪着他的手指玩。挨着季怀邈,阮林的回忆很容易就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阮林抬手摸了摸季怀邈的额头,季怀邈捉住他的手,按在心口,哄他:“早不疼了。”“我知道。”阮林笑起来。那是他们出去踢足球。阮林才五岁,季怀邈让他坐一边看着,他不干,非要上场。季怀邈难得耍赖,手心手背配对时,他本来跟阮林没在一队,但他一定要让阮林和自己在一起。另一队本来嫌阮林个头小,也就不想要他,爽快答应了。这场球,季怀邈他们确实输得没啥悬念。季怀邈一边看球,一边还得看阮林。阮林倒是跑得很快,东蹿西蹿,不过他脑袋还没足球大,挨着球了,也踢不了太远。但是他机灵,知道把球传给季怀邈。不出季怀邈所料,对手开了个高球,阮林扑上去要接。季怀邈一瞅那球的力度,心里一紧,快步跑过去。赶在砸在阮林身上前,季怀邈用脑门顶上足球,让它变了个方向。阮林眼睛瞪得老大,这动作他只在电视的球赛上看过。只听“嘭”的一声,阮林还没来得及给季怀邈喝彩,就见他一pi股坐地上了。阮林呆了两秒,赶紧跪在季怀邈身边,大声喊:“怀表哥哥啊!”眼冒金星的季怀邈被这一声吼惊得更晕了,他一手揉着脑门,一手捏着阮林的肩膀说:“没事儿,我没事儿。”可阮林想扶他起来,他头晕腿软。刚离地,又坐下了。这阵势,立刻把阮林吓懵了。“大王哥哥!刘鹏哥哥!快来,球砸着,砸着我哥哥了!”阮林把小伙伴们都喊来,大家一起把季怀邈架到旁边的看台上。缓了会儿,季怀邈已经没那么晕了,但其他人还是挺紧张。刘鹏比他们都大,跑去买了一瓶冰水递给阮林:“扣子,给你哥敷敷。”脑门被冰凉的感觉一激,季怀邈也不晕了,他抬起头,看向阮林。阮林的脸蛋和耳朵都红着,眼睛不停地眨着,注视着季怀邈。那眼神过了这么多年,又定格在季怀邈的脸上。
季怀邈抱紧阮林,刮他鼻子:“从小就紧张我。”“嚯,也不知道是谁,从小就可护着可护着我了。”阮林在季怀邈身上拱拱。“嘶,别搓火。”季怀邈翻了个身,让阮林躺平,伸手捏他下巴。阮林笑着看季怀邈,季怀邈吻他额头,说:“以后玩游戏,我们都出手心。”“好。”阮林贴近季怀邈怀里,刚刚好的距离,像是专门给他留的位置,“我们永远一队。”季怀邈又写完了一个飞行笔记本,阮林去书柜找书,顺手翻了翻他的本子。“藏好了,这本儿别让我爷爷瞅见了。”阮林说。“又要说我字写得丑?”季怀邈笑着问。阮林回头看他:“挺有自知之明。”季怀邈从身后搂住阮林,箍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耳朵。“名字写得不错。”实在没啥夸了,阮林合上本子,摸了摸标签上的“季怀邈”仨字。“我的名字,你写得也不错。”季怀邈轻声说。这句是实话。阮林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觉得没挑战性,又开始挑战季怀邈的。“你确定?”正在做数学作业的季怀邈,从练习册上移开目光,皱着眉头看阮林。阮林坚定地点点头,用力握着铅笔。季怀邈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好,递给阮林,说:“那你慢慢写。”“这么多杠杠啊…”阮林吸了口气。于是阮林低着头,在纸上一点点比着,写起季怀邈的名字。字多,比划也多,“季怀邈”这名字,真不好写。在这件事情上,季怀邈是吃过亏的。上一年级时,别的小朋友都开始写题目了,他还在写名字。果然,十来分钟之后,季怀邈听见泪水掉在纸上的声音。“哎呀,这咋还哭上了。”季怀邈忙拽过阮林的手,把纸推到一边。阮林抽抽着,质问他:“你这名字,怎么,怎么这么不好写…”“哎,这得问我姥爷了,他咋给我起的名字。”季怀邈抽过纸巾,塞到阮林手里,让他擦鼻涕。等阮林缓过劲了,季怀邈重新拿了一张纸,握住阮林的手,说:“来,我教你写。你把比划顺序记对了,就好写了。”就这样,哥俩在暖黄的灯光下,写着名字。一笔一划,一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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