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拧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没说话,像是想攒一点力气来发火,但过去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没攒起来力气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发火也无济于事,终究只是长长的嘆了口气,然后说道:「在这裏坐马车,那不是比在马背上更颠得慌?」
南烟立刻道:「皇上放心,军队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妾隻留下了护卫皇上的人。」
祝烽微微挑眉看向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但心裏都已经明明白白。
坐马车在草原上行进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仅因为野草丛生会阻拦视线,坎坷不平的地面也会磕得车上的人颠散一身的骨头,可是到了冬天就不一样了,野草早就被牛马食光,加上南烟让军队继续向前,大军行进,原本坎坷不平的地面会被直接碾压成平坦的大道。
等到这个时候再坐马车,虽然比不上国内的官道,但也会好走许多。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苦涩的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什么都懂。」
南烟将那包蜜饯放到一旁,又重新拿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一边吹了吹一边说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妾跟着皇上这些年了,再怎么愚钝,这点军事上的事也该懂了。」
说着,将杯子送到祝烽的口边,他低头喝了两口。
所剩不多的蜜饯立刻融在了水中,一咽下去,甜滋滋的味道更是在这样的寒冬里慰藉了他的心情。他嘆了口气,道:「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坐马车吧。」
南烟道:「今天已经晚了,皇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
祝烽疲惫的点了点头。
南烟给他掖好了被子,起身便要走,祝烽立刻道:「你去哪儿?」
南烟回头看他:「皇上要妾留下?」
祝烽道:「不然你去哪儿?」
「……」
南烟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那种故意跟自己找麻烦的表情,刚刚那一切他都算是听了自己的,这个时候自然也是要为皇帝的尊严找回一些场子来。于是,南烟笑了笑,乖乖的又走回到床边,柔声道:「皇上要好好休息,也要妾留下来吗?」
祝烽道:「要朕好好休息,那你就该留下来好好服侍。」
说着,将身子往床裏面挪了一下,空出一点来。
看着他这样,南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道了一声「遵旨」,便脱下外衣鞋袜,乖乖的钻进了他的被窝裏。
外面风雪交加,帐篷里倒是放了好几个火盆,也算是暖和,南烟在帐篷里呆了一会儿甚至还出了一身薄汗,可钻进被窝裏才发现,祝烽的身上凉凉的,根本没有被暖起来多少。
南烟不动声色的抱住了他。
感觉到她的四肢像藤条一样缠绕在自己身上,可自己的身体,早已经不像往年那般壮硕如大树一般可以供她汲取力量,但祝烽还是伸手抱着南烟,柔声说道:「朕又不乱跑,你抱那么紧干什么?」
南烟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半晌,才闷闷道:「就怕你跑。」
祝烽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这帐篷虽然大,可也就这么大,视线也就只能短短的落在厚重的帐子上,但他的目光,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千里之外。
「皇上在看什么?」
虽然把脸埋在祝烽的怀裏,但南烟就好像头上也长了眼睛,祝烽微微挑眉,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没看什么,就在这么个帐篷里,朕还能看什么。」
南烟说道:「那,皇上在想什么?」
「你说朕在想什么。」
「在想,在想这场仗应该怎么打,对不对?」
祝烽轻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南烟又接着问道:「那,想到该怎么打了吗?」
祝烽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说道:「没有。」
南烟这才将脸抬起来,认真的看着他阴郁慢慢的眉间,道:「妾以为,皇上在出征之前,已经把作战的计划前前后后都想明白了。」
祝烽淡淡笑道:「刚刚才夸了你有点见识,如今又露怯了。在冬天的草原上,而且是冰雪交加的冬天的草原上,任何作战计划都是无用的。」
南烟道:「那妾怎么听说,皇上当年刚刚册封燕王镇守北平的时候,接连胜了好几场,也是在这样的冬天。」
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祝烽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慢慢说道:「那个时候,也就是拚着一股子恶气,非赢不可,所以带着大军深入草原长途跋涉,但现在想来,在这样的冬日裏,还是在草原上,没有地图,没有嚮导,能遇上倓国的主力实属不易,能战胜更不易。或者说,那几次,都是老天在帮着朕。」
南烟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的确只是听说祝烽当年连胜过倓国,但的确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打赢的,如今听他这么说,才有些明白,战胜不仅仅需要实力,坚毅,有的时候,运气的确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南烟道:「那这一次,皇上也是要……碰运气?」
祝烽道:「这倒不必。之前深入草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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