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卷着几粒沙子落进了南烟手中的茶碗裏。
她「唔」了一声,将茶碗递给了站在身后的若水,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撩起帷帽边的白纱,想要把前方的情形看个清楚。
可是,到底离了这么远。
那高台虽高,可站在上面的人映入她的眼帘之后也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形,哪裏还能看的清他们在做什么,更不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而越是这样,南烟越是想要弄清楚,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身后传来了彤云姑姑的声音:「娘娘,还是回去坐下吧。」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彤云姑姑微笑着说道:「皇上之前不是已经跟娘娘说好了,娘娘不能过去,若是让人看见,难免又是一场事端。」
这倒也是。
南烟回头看看自己刚刚不由自主的离开凉棚,已经走出了好远,的确是有些不对,可再转头看看高台上的人,她的心裏又有些放不下,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彤云姑姑笑了笑,没说话,隻扶着她往回走。
若水倒是比她还殷勤,踮起脚尖看着那几个人影,轻声说道:「不会打起来吧?」
彤云姑姑啐了她一口,道:「胡说些什么?」
南烟扶着椅子扶手坐下来,也笑着说道:「这丫头被晒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吧?就算真的要打,能在这个地方打起来?」
听到这话,彤云姑姑立刻低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却没说什么。而若水原本还伸长脖子看着前面,过了一会儿像是回过神来,看向南烟,低声道:「娘娘,真的会打吗?」
彤云姑姑轻声呵斥道:「少在这儿胡咧咧!」
一看彤云姑姑的脸色沉下来,若水到底年轻,也不敢再造次,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到南烟身后去了。
这时,高台之上,气氛也因为陈文枭那一句咄咄逼人的问话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可祝烽却只是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好像都没有在陈文枭身上多停留一刻,这种淡漠让陈文枭的心裏也升起了一点莫名的寒意来。而祝烽也并不应他,隻淡淡道:「此人是谁?」
崔元美道:「若微臣没有记错,此人乃是越国宰相陈比日的侄儿。」
「哦,」
祝烽闻言点点头,又看了陈文枭一眼,陈文枭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以为他终于要回答自己了,却见祝烽对着李无裕道:「此人在你们越国,也能说得上话?」
这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尴尬了起来。
虽然陈文枭、陈文雄两兄弟在朝中有很大的权力,甚至,陈文枭还能在国君身边侍奉,但真正论起他们的官阶却并不高,陈文枭在李无裕身边也只是一个行走而已,他们能有这样的权力,甚至能跟着国君来赴约,不过是因为与陈比日的裙带关係罢了。
这在越国,大家也不敢多说,可是,话从祝烽嘴裏说出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官员,竟然能代表越国国君说话,这要传出去,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越国的笑话。
夏侯纠的脸色也变了,低声喝道:「退下!」
若是平时,他碍着面子也不能这样呵斥陈比日的侄儿,但在这个场合,陈文枭虽然心裏不忿,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含恨退了一步。
这时,陈比日冷冷道:「他说不上话,那老夫呢?」
李无裕被刚刚闹这么一出也弄得颜面扫地,一看他开口了,倒是鬆了口气,道:「那是当然了。」
祝烽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陈比日道:「刚刚那话,老夫的侄儿不能问,那老夫来问,陛下可有回应?」
祝烽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既然陈大人要朕给你一个交代,那朕就先问陈大人两个问提。陈大人可曾到过我炎国?」
陈比日摇头道:「没有。」
「陈大人可有做什么与我炎国结仇的事?」
「这——」
陈比日饶是老成持重,八面玲珑,但面对这样的问题也瞠目结舌了。
虽然谁都知道,国与国之间不可能有绝对的和平,两国的君臣面子上再是和睦,背地裏也都是在算计着对方,可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摆在枱面上来说,一说,丢的不仅是自己的面子,更是有辱国体。
所以陈比日踟蹰了半日,只能勉强道:「当然,没有。」
祝烽淡淡笑道:「既然陈大人从未到我炎国,也与我炎国无仇,那刺杀陈大人这件事自然就与我国无关。那这杀手——还能与我们有关吗?」
陈比日的脸色更难看了。
「……」
「朕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朕还没有先发火,你们倒兴无名之师,问无由之责。你们真当我们炎国的人好欺负吗?」
这话一出,已是锋芒毕露。
话若再说下去,只怕两国的关係真的要就此破裂。
见此情形,虽然陈比日被祝烽堵得无话可回,但心裏却暗暗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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